咖啡廳中，風鈴的搖晃聲變成了催命符，令死寂的氣氛愈加可怕。
白燁坐了回去，翹著二郎腿，幽幽地開了口：
“剛才我說你臉上浮粉了是開玩笑的，你倒也不必去浪費時間補妝，畢竟我聽說你都是素顏，補什么妝啊？呵呵~”
眼見自己的老底都被掀翻了，慕絲雅知道事情已經毫無回旋的余地，面色陰沈地將假發戴正，坐回到位置上。
什么百合花般的麗人，都是假的。
慕絲雅恢覆了男聲，男聲狀態下的聲音有些尖銳刺耳，著實算不上動聽。
“你怎么知道的？”
白燁冷嗤一聲：“稍微打聽一下，就可以知道哥們兒你跟那女生匹配不上啊。也真虧你想得出，更名改姓、男扮女裝出來釣凱子，還學了偽音，上手的估計有不少吧？遺憾的是，你手指的骨頭和喉結暴露了，生理差異沒辦法，要不你去醫院做個手術，割以永治？”
“你想怎么樣？曝光我？”慕絲雅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假發，內心漸漸恢覆平靜。
這等心理素質，便是白燁都要佩服一分。
死豬不怕開水燙啊！
就聽慕絲雅理直氣壯著說：“事先說明，我可沒有做什么違法犯罪的事情，就是機緣巧合之下，用了跟別人真名一樣的假名而已，全國還有那么多同名同姓的呢，難道都要抓起來？還有，女裝是我的興趣，就是你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沒錯。”
他騙的頂多是感情，而不是錢，騙錢是最低等的騙子，等有了感情，公開了自己的身份，再讓對方死心塌地主動送東西，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他只是養魚，又不犯法，頂多是道德上的問題。
你看他在意嗎？
當然不。
白燁冷笑，“遵紀守法”是一個人最基本的底線，但并不與人渣相沖突，像“慕絲雅”這樣的人，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過了。
“我對你有多少男的追求不感興趣，你要是識相的話，就給我滾遠點，不要逼我出手讓你體驗一波社死的快樂，你以為像你這樣的海王有多少能善終的？”
慕絲雅面色冷硬：“那我可要告你侵犯隱私了。”
“你私生活混亂，還想要騙我身邊的人，你覺得我會怕你么？要不要比比看，誰的能量比較大？”白燁開懷一笑，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
慕絲雅的額角流下一滴冷汗，覺得白燁就是那種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性格比較偏執，誰都不確定這樣的人究竟會發瘋做到什么程度。
思忖了片刻后，腦袋裏浮現一個念頭，用確切的語氣說：“你喜歡江緒潮？”
白燁眉頭一皺，沒有應聲。
慕絲雅覺得自己找到了對方的軟肋。
——暗戀自己的好兄弟，對于白燁這樣的人來說，的確有些不齒。
他當下發揮出演技，情真意切地說：
“實不相瞞，我之前雖然跟別人有過交往，但干干凈凈清清白白，沒有腳踏幾條船過，情史更沒有你想得那么混亂！我也是真心對江同學有好感，他給我的感覺很干凈。之前我帽子掉了，是他幫我追回來，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他了……”
白燁雙手環抱，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在說“我就聽你放屁”。
慕絲雅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我覺得，談戀愛這方面，我們應該公平競爭，最主要的還是看江同學怎么想的，我們得尊重他的意愿。現在這個社會啊，兩個男生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又哪有什么天長地久，至少我和他一起出去，我還能被當成女生，他也依舊是親朋好友眼中的‘正常人’。”
這番話無疑是在對白燁宣告“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白燁的笑容收斂，對方的話猶如一把帶著倒刺的劍，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心中，一旦劍被抽出，便是血肉模糊。
與此同時，他覺得一股怒意直沖腦門。
慕絲雅的話，戳中了他最介意的部分。
他自己“無親無故”，不怕被議論，什么都無所謂。但是江緒潮呢？對方是不是成為“正常人”更好一點？
白燁的拳頭捏緊，手上青筋和血管交錯暴起。
他語氣生硬地道：
“說夠了吧？重點是什么。”
慕絲雅還沒意識到白燁在努力克制暴怒，認真地說：“我說我們應該公平競爭，讓他幸福……”
“嘭！”
白燁的拳頭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力度之大，讓桌上地咖啡都全數傾倒出來，濺了慕絲雅一身。
就見他眼神陰翳，氣勢強大，像是一只擇人而噬的兇獸。
慕絲雅抖了抖，生怕下一刻，對方的拳頭就會落在自己身上，那可不是能吃得消的。
“談公平，你也配？”
白燁怒極反笑，“瞅瞅你現在什么樣子，也敢跟我談公平？藏頭露臉，連個真名都不敢報上來，你要是沒被我發現你的小心機倒也罷了，現在你被我發現了，你認為我不會把你的念頭掐死？”
慕絲雅瞳孔一縮，嚇得身形幾乎要陷進椅子裏，用幾近尖叫的聲音說：
“像你這樣的偏執暴力狂，怎么可能讓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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