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江比正常人更加蒼白的小臉，特大的熊貓眼都像從哪個鬼片走出來，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少年。他垂著眼簾，冷漠地插著口袋，那帽衫帽子永遠蓋在頭上，更是很難不引入註目。
他稍微走近些，周圍的人就約好了似的，齊刷刷地朝他看去。他有些不自在地加快了腳步。
凌雅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又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個潤眼液，往眼睛裏滴了兩滴。接著深深呼吸了一口，等著獵物上鉤子。
范江走上了階梯，左右看了幾眼，很快就往凌雅這邊抬腿走來。等他坐下了，招手叫來服務員：“來一杯特級藍山，對了你們的咖啡豆是……”一扭頭見凌雅的眼圈紅紅的，有些手足無措：“你，你怎么了？”
服務員還等著點單呢，凌雅搖頭：“沒什么，你快點單吧。”
范江隨口說：“來杯藍山。”就湊近了凌雅，見她眼眶通紅，低頭又見她食指上可疑的水跡。
——哭過。
咖啡幾乎沒動。可是凌雅對咖啡很上癮。
——她心情不好。
手機放在桌上。她不是那種喜歡抱著手機過活的人。
——她剛打過電話。
巴黎的秀昨天走完了。丹尼斯這種級別的肯定要去，所以理論上今天應該回來了。可是凌雅說：“我很無聊，想出來喝個咖啡。”
——凌雅要么和丹尼斯吵架了，要么就是失戀了。
總結起來：剛和丹尼斯打過電話，吵了一架，所以心情不好，哭了。
范江剛分析出結論來，只聽“啪”一下，范江扭頭一看，凌雅忽然趴在桌上哭了起來。她的臉完全埋在了雙臂之間，肩膀微微顫抖著，那嗚咽的微弱聲響從雙臂間滲透出來。
范江完全傻眼了。
看來不只是吵架……失戀了。
他伸手去拍她的肩，“凌雅，凌雅，凌雅。”連續叫了好幾聲，凌雅也沒理他，自顧自哭得傷心。
范江從口袋裏取出自己的godiva巧克力，猶豫又猶豫，終于把那巧克力，小心地放在她的桌子旁邊。
范江也學著她的樣子伏在桌子上，側著臉看向她：“等吃完巧克力，你會感覺天都變藍了。”把巧克力往她那邊一推：“可可含量72%，你會喜歡的。巧克力會刺激你多巴胺的分泌，你的情緒會得到很好的調整。還可以對抑郁癥有幫助……”
范江在旁邊扯東扯西了一堆，凌雅總從雙臂露出臉來，那聲音還在發抖：“你能不能抱一下我？”
范江也跟著坐直了身，還沒回話，凌雅一下撲進了他懷裏，死死抱住他的腰：“一下，一下就好了。”
凌雅雙手一摟上他的腰，他立刻渾身一僵。
清淡微冷的氣息透過擁抱傳來。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擁抱。
這種溫情的氣氛沒維持多久，范江又開口了：“我總算能理解女生對洋娃娃的迷戀了，跟男生對充氣娃娃的感情一樣。”
凌雅：“……”
活該你單身！
你不單身誰單身！
凌雅拿起咖啡想平覆一下心情，誰知范江趁機補了一句：“而且，就算是失戀了，在公眾場合玩充氣娃娃也不太好。”
凌雅一口咖啡直接噴到了范江的臉上。范江一臉咖啡，那愕然的表情就跟站在岸邊以為挺安全的，居然來了海嘯似的。
—
雖然是露天咖啡廳，底下人來人往，凌雅雖然動靜不大，可服務員和客人們眼睛都朝這邊看了。她臉皮也沒那么厚，扯著范江趕緊跑了。
凌雅百無聊賴地靠在商場的玻璃欄桿上等他。
范江去洗手間折騰了好一會才出來。他挺不自在地擺弄著自己的帽子，見凌雅一直盯著他看，那臉色更加不自然了。
凌雅沒法不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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