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意外之喜◎

離了酒樓, 或許是被氣急了，柳云溪感覺頭暈, 一時腳步虛浮，差點歪倒。

在府裏要忌憚著旁人的眼線，出來躲會兒清閑又要被人跟蹤堵門，知道京城的日子不好過，沒想到竟是如此艱難。

兩日后，王府后門上來了一位客人。

丫鬟熟門熟路的請人坐到后廳上，泡了茶招待。

蕭鄴已經(jīng)來過一回，也是走后門，身邊連個隨從都不帶, 盡量動靜小些，不惹人註意。

他告訴柳云溪, “近來, 賢王往顧家去的勤了些, 大概是有意結(jié)交顧家。”

柳云溪聽罷, 反應(yīng)不大，“顧老將軍功高勢大，連皇上都擔(dān)心哪位皇子與顧老將軍過從甚密會影響朝中局勢，賢王如此上趕著與人交往, 也不擔(dān)心皇上的看法，想必是胸有成竹了。”

她抿了幾口茶, 并不為此事驚訝。

前世沈晏拉攏顧老將軍，是在幾個月后, 她私下與顧家女眷關(guān)系近了, 才找機(jī)會為他和顧老將軍安排了見面的機(jī)會, 自然, 她沒有對沈晏說自己是遭了多少辛苦才見到顧老夫人，得了老夫人的認(rèn)可。

大概沈晏還以為，只要他和顧老將軍多見面多說話，就能拉攏到人心吧。

蕭鄴不知她心中的成算，問：“我知你家王爺與賢王有過節(jié)，眼看著賢王有心結(jié)交大臣，你不擔(dān)心他勢大后會對付你家王爺嗎？”

“自然是擔(dān)心的。”

柳云溪眼神淡然，嘆息道：“再著急也不能昏了頭，京城中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一步踏錯，后果不堪設(shè)想。”

聽罷，蕭鄴主動說：“若你不想顧家與賢王親近，或許我可以幫忙。”

他本就與柳云溪是同鄉(xiāng)，彼此又知根知底，在京城中想要站穩(wěn)腳跟，彼此幫助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

聽到他的提議，柳云溪忙勸阻，“不，你不要摻和進(jìn)來。”

她認(rèn)真道：“結(jié)黨營私在歷朝歷代都不是光彩的事，何況皇帝在太子與賢王之間取平衡之法，一定不希望再有旁的皇子做大，我家王爺行事都要格外小心，更何況你取得如今的成就很是不易，不要一時沖動，盡數(shù)葬送了。”

“柳姑娘說的對。”蕭鄴點了下頭。

他雖然也讀過幾本兵書，心思卻不如柳云溪細(xì)膩，沒能想到這朝中局勢有更多的彎彎繞繞。

“我這回請你過來，是為了王爺前去青州剿匪之事。”

柳云溪放下茶盞，表情憂郁起來。

“一個多月了，青州那邊一點消息都沒傳過來，我實在擔(dān)心，又不知還能找些什么門路去打探消息。”

蕭鄴聽罷，疑惑道：“一般將領(lǐng)外出征戰(zhàn)，都要按時將軍情傳遞回來，不該有毫無消息的說法。”

聽他這樣的說法，柳云溪更擔(dān)心了，皺起眉：“他是不是遇到了危險……”

不光是明面上的消息，連密探們也沒能與安置在青州的密探取得聯(lián)系。

她催促了箬竹和墨影去想辦法，可他們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種種跡象都令人不安——能夠影響到秘閣運(yùn)作，除了沈玉衡本人，也就只有皇帝了。若是皇帝要對他暗中下手，勢必會封鎖消息，如此一來，沈玉衡真就是兇多吉少了。

越想越覺得心慌，本就疲倦的神情更加擔(dān)憂。

蕭鄴安慰她：“你不要多想，我即刻安排手下悄悄前往青州打探消息，快馬加鞭，應(yīng)當(dāng)能在七日內(nèi)趕回來。”

聽到這，柳云溪才覺得心裏安定了，“如此就多謝你了。”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蕭鄴猶豫了一下，又說，“先前太子太傅曾私下來見我，說想請我協(xié)助太子。”

太子太傅是太子的舅舅，也是當(dāng)朝皇后的親哥哥，太子仁厚不爭搶，他的母后舅舅卻不是這樣的性子。

柳云溪對幾人有所了解，雖然親眼見過李鶴的為人，對太子沒有惡意甚至還有幾分敬佩，但知道他背后皇后和太傅有這樣的推手，也不得不對其敬而遠(yuǎn)之。

“那你是如何回他的？”她問。

“我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

蕭鄴沒什么表情，這件事堵在他心裏很久了，也不敢對旁人吐露，如今見了柳云溪的通透，才想說給她聽，借此確認(rèn)自己的做法是對是錯。

柳云溪思索片刻，點頭道：“這樣也好，至少不會惹惱了他們，又給自己惹上麻煩。”

蕭鄴征戰(zhàn)沙場得了頭功，如今已是四品武官，比起樹大根深的太子黨，他也只是個不起眼的年輕官員罷了。

“曾以做官是為了黎明百姓，江山社稷，如今出了頭才發(fā)覺這京城裏的文官武官，有多少都只想著自己的前程，互相勾連、結(jié)黨營私，純臣直臣少之又少。”

單純的人進(jìn)入覆雜的世界，哪怕心智堅定，也免不了陷入無力的境地。

“皇上左右取平，心思非正，下頭的臣子自然有樣學(xué)樣，投機(jī)取巧。”

柳云溪微笑著寬慰他。

“你也不必灰心，江山易改，誰知道往后是個什么光景。”

蕭鄴看向她，暫時覺得心中的苦悶減輕了些，本就麥色的皮膚因為在西北邊陲長時間的日曬風(fēng)吹，如今變得顏色更深，一雙沈靜的眼睛，越發(fā)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