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口氣,瞬時就像一盆涼水,澆在高妹妹的身上,撲滅她一臉躍躍欲試的火焰和憧憬。
小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而教室裏,也隱隱約約傳來好笑的聲音。
高美美臉上掛不住,右腳在地上狠狠地一跺,雙眼瞪得老大,看向周圍;班裏嬉笑的聲音戛然而止,只有小熏忍不住的嗤笑聲,在教室裏顯得尤為響亮。
“高美美,你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小熏眼睛彎彎,帶著玩味的笑意。
杏子也忍著快要噴笑出來的沖動,看著高美美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低著頭,一掃先前的陰霾;原來谷辰并不是討厭她,而是他這個人除了自己誰都不喜歡而已。
高美美咬牙,張嘴,剛想要與小熏再次開戰,卻聽見吃著餅干的北叢懶洋洋的冒出來,對著全班看好戲的人,說了句:“全部都給我安靜,吃飯!”
登時,連氣焰囂張的高美美也無可奈何的退回到座位上,與周圍的幾個女生齊齊放冷箭瞪著小熏,而小熏則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瞅著走過來的谷辰,自動讓位坐在北叢身邊。
安靜的教室裏,大家都從抽屜裏拿出便當盒吃起午餐,只不過,只有谷辰一個人依然弓著身子靠在落地玻璃窗邊,細細的看著手裏的漫畫書。
清風,吹動著白色的窗簾,與身著白色襯衫的谷辰相映成輝;低著頭的他,美如一個完美的雕塑,閃動的眼瞳和清清淡淡的呼吸,墨玉般的短發在風中柔軟的輕搖著;七彩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混合著一股淡淡的皂香,清涼了這炎熱的夏天。
杏子轉過身趴在小熏的課桌上與她一起吃飯,連北叢也像是沒睡醒一樣拿出便當盒吃起來;只有安靜的他,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小熏見杏子一直在看谷辰,從飯盒裏抬起頭,用勺子敲了下杏子的手背,斜眼瞥了一眼谷辰,解釋說:“你放心,他是餓不死的。”
杏子見自己的心思被小熏猜出來,一時臉色發羞,水漉漉的眼睛忙盯著便當盒裏的白米飯,支支吾吾,卻不知要說什么好。
“杏子,你剛才說是谷辰告訴你北叢喜歡吃餅干?”小熏往嘴裏送了一口米飯,眨著一雙眼睛,好奇的接著問,“你們兩個什么時候說上話了?是不是昨天晚上……。”
“你別亂猜。”杏子著急了,放下手裏的勺子一臉緊張。
捧著漫畫書的谷辰也僵直了一下,身影稍稍移動,一雙眼睛也從漫畫書上移到了杏子的臉上,質疑?清冷的眼神幾乎讓杏子難以呼吸。
他一定是誤會了小熏的話。
杏子慌張,看著谷辰沈默的神色忙擺手,然后急急的看向小熏,解釋著說,“其實,谷同學也只是順口那么一說,小熏,你可亂想;還有谷同學,我真的沒有亂說什么,請你相信我。”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谷辰邪邪的一笑,這是一種鄙夷的嗤笑,沒有任何感情在那清爽的笑容裏面,“本來以為你跟其他人不一樣,現在看來,你裝出來的清純無辜也不過是欺騙人的手段而已,差點被你騙了。”
無情的口氣,像一劑重錘狠狠地砸在杏子的心口;眼眶中的眼淚,幾乎快要奪眶而出;但是杏子還是拼命地忍耐著,心裏有一個聲音響著,她不能哭,不能在這裏哭,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哭;她答應過廉,不會讓他看見她悲傷地眼淚;所以她要忍耐,不要在夏光照射的地方流淚。
一雙小手,隱忍著悲傷,不安的繳著裙邊;杏子覺得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片,在谷辰無情的眼睛下,她變的卑微,變的可恥。
“不是的……我真的沒有騙你。”跟被傷害比起來,杏子跟害怕他眼裏的厭棄和冰冷。
她認識的谷辰不是這樣的,資料中的谷辰是個暖洋洋的男生,他不是這樣的;當初爸爸將谷辰的照片交給她,告訴她谷辰跟廉一樣,都是溫暖的,都是善良的;他們是這么相似,一定也會守護在她的身邊的;她就是秉持著這樣的信念,從櫻空來到了藍開,認識這個跟她命裏有緣分的男生。
可是為什么現在的谷辰不再溫暖,他好像很敏感,很厭世,甚至討厭每一個心懷叵測想要接近他的女生。
廉,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你可以教教她,要怎么告訴谷辰,他才不會懷疑,才不會這樣厭棄她嗎?
整整一下午,谷辰又神秘的失蹤了。
當鄧論課教授點名的時候,北叢站起來隨便編了一個理由;很顯然,已經有著無數次翹課前科的谷辰已經沒有什么信譽可言,教授直接在他的名字后面畫了一個小八叉;杏子看在眼裏,慢慢地低下頭。
是因為她嗎?他早上還好好的坐在教室裏上課,雖然不言不語,但最起碼他還在;終于經過了這么一場鬧劇,他就頭也不回的背著書包抱著漫畫書離開了教室。
杏子不會忘記,谷辰在離開的時候,眼神裏的冷意是那么明顯,他回過頭,看著低著頭的她,聲音不溫不火,聽不出半點情緒,唯獨掩藏不住的是他口氣裏的厭惡,“櫻井杏子,你真是一個讓我倒足胃口的女生。”
這聲批判,雖然不大;卻回響在杏子的腦海裏。
她聽見高美美尖銳的嘲笑聲,聽見小熏因為憤怒而拍桌子的聲音,聽見北叢無可奈何的嘆氣聲,甚至聽見了班裏同學一句接著一句的諷刺聲;可是這些話都傷不了她;唯獨他,深深地在她的心裏釘上了冰冷的釘子,看著她被傷害,看著她無辜期盼的眼神,頭也不回地離開。
小熏半蹲在她面前不停的道歉,伸手擦著她的臉;她在小熏的手指上看見了晶瑩的淚痕。
是她哭了嗎?指尖上的眼淚,是她的嗎?
廉,她真的好沒用;明明答應過你不會再哭了,明明答應過你,會每天笑著看初陽的升起,但是今天她的心好酸好酸,比吃了梅子還要酸;酸到眼淚婆娑,緊咬著嘴唇的牙齒快要嵌進肉裏面,還是止不住眼淚的滾落。
夕陽,照在星光小區門前。
鎏金大字,熠熠光彩。
小熏看著失魂落魄的杏子,心裏一陣愧疚。
要不是她多嘴,杏子也不會受到谷辰的侮辱;不過,谷辰那家伙是不是有點太敏感了?
同學之間開玩笑,他怎么就當真了?難道幾年過去,他還忘不掉那件事情嗎?
想著,小熏就從自行車上跳下來,看著站在星光小區門口不動聲色的杏子,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盡量將自己的憤憤不平掩去,“杏子,谷辰生氣并不是因為你,你要相信我,每個人心裏都有一道防線,是我越過了這道防線,他不好斥責我,就攻擊了你;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多嘴鬼害了你。”
小熏在喋喋不休,但杏子不知道自己聽進去多少;眼神,好像被冰凍住一樣,找不到焦距,也找不到光芒。
杏子看著小區裏的小花池,曾經,她歡喜的站在這裏,以為在不久的將來她可以在這裏找到他;上帝很眷顧她,讓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他;可是,上帝也很殘忍,讓他的出現,一點點的粉碎了她的夢,她的心。
“沒有啦小熏,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其實谷辰生這么大的氣都是因為討厭我,就像你說的,你和他是朋友,所以他不能斥責你;我對于他來講只不過是一個鄰居,一個剛認識的同桌,談不上感情,更說不上什么話;被他這樣嫌棄著,我也會慢慢習慣的。”杏子低下頭,一滴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來;看的小熏心裏一酸;谷辰這次真的是太不講理了。
小熏的拳頭慢慢收緊,這次就算是北叢生氣,他也要去揍那陰陽怪氣的家伙。
瞧出小熏有去找人算賬的苗頭,杏子忙抓著小熏的手腕,水漉漉的眼睛裏,帶著幾分憐惜和柔軟,“小熏,拜托你,不要為我做什么;現在谷辰已經很討厭我了,要是這個時候再出個什么事,我不敢保證他會嫌棄我到什么地步;如果想要為我好,就放掉那些為我打抱不平的念頭;我會通過自己的努力,向谷辰證明我不是他口中所講的那些女生,我是櫻井杏子,是用真心去看待他的女生,不是為了徒他什么才靠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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