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師，你相不相信世界末日？”林若倪低下頭，把賣房的合同放進自己的背包裏，抬眼望了望砸在窗戶玻璃上“劈裏啪啦響”的小冰雹，突然問。
李文安一楞，瞅著她看上去特別認真的眼睛，不禁大笑著揉揉她扎在腦后的馬尾辮，“小丫頭，整天胡思亂想些什么？沒事少在網上溜達那些亂七八糟的網站，有些東西看多了，本來沒事也會變得有事。”
林若倪背起包，避開他表示親昵的大手，背起包，半真半假地笑言，“你不覺得今年的天氣很古怪嗎？到處都有災難，地震、海嘯、干旱、水澇……還有發現什么奇怪的病癥，據說國外的專家也沒辦法治好。”
“災難片看多了的后遺癥。”李文安的眼睛微微瞇起，對林若倪憂心忡忡的話語不以為然，“我說若若，房子賣了，你今后回城裏上學打算住哪兒？別跟我說，你不打算上了。小丫頭，這可不行。”
“李律師，在我心中沒有比我媽更重要的事了。”林若倪眼角泛紅，幽幽地說道：“子欲養而親不在，我不想再經歷了。書讀得再好，身邊沒親人了，有什么意思。也許你會說，書是為自己讀的，不是為家人讀的。”
“可在我不是，我是為了讓我媽過上更好的日子。”
說完，她別過臉，用手背抹去眼角淌下的液體，然后側頭笑嘻嘻道：“今兒我就不請你吃飯了，改天你到鄉下來，我舀農家飯請你吃。”
“我先回去了，我怕我不在家，我爺爺奶奶他們會找去我家找我媽麻煩。”
“謝謝你，李律師。”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謝謝你。
“不用送我，我自己一個人能走。”
聽到她的拒絕，李文安停下邁出去的腳步，站在原地目送林若倪帶上辦公室的門，伴著門縫合攏發出的細微聲，溫和的笑臉一瞬間沈了下來。
末日嗎？或許他該回家一趟了。
想著，李文安轉過身，舀起內線電話，把今天的事安排了下，抓起車鑰匙，驅車回家，途徑市一院，心思一動，方向盤打轉，駛進去停好，奔向小王醫生王知恩的辦公室。
“李律師，來找小王醫生嗎？”電梯門打開，孫素蘭驚訝地打招呼，“他去主任那裏，要過會才回辦公室，你可以先去他辦公室裏坐著等他。”
李文安笑著謝道：“謝謝你呀，孫護士。我剛跟他通過電話了。”
“李律師，若若家的案子判下來沒？”孫素蘭急切地詢問。
聽小和尚說，林若倪要把房子賣掉，陪她媽回鄉下種地，她心裏就有種說不出滋味。好好的一小丫頭，就這么被不負責任的家長給毀了。難道就看著她把一輩子給蹉跎了？轉念再想想，換做她自己，爸爸是忘恩負義的陳世美，爺爺奶奶罵她白眼狼，恨不得剛出生就掐死她，唯一把她捧在手裏愛的媽媽又得了不治之癥，哪還有心情讀書。若若的性子沒扭曲變態，徹底憎恨這世界，已經很不錯了。
“快了，就這一兩天。”李文安微笑回答。
“那就好。”孫素蘭松口氣。
很快電梯“玎”的一聲停下，李文安打了聲招呼，邁出電梯，穿過走廊，進入小王醫生的辦公室，熟門熟路地在柜子裏找了茶葉泡了杯茶，靠到沙發上，沈思起來。
小王醫生推門進來，正好看到他發呆出神的一幕，不禁開玩笑，“今兒吹的是那陣風那，竟然把按分鐘賺錢的李大律師吹到我這窮鄉僻壤來了。”
“知恩，你相信末日嗎？”李文安忽然問。
小王醫生嘴角猛抽，抬手摸摸李文安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狐疑道：“不熱沒發燒啊。”
李文安打掉他在自己額頭亂摸的手，轉而問其他事，“我聽說最近你們醫院裏多了不少奇怪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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