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縣尉還用十分挑剔且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低頭站在那里的瘦弱人影，險些以為村長是在開玩笑，在聽到‘付四指’的名號后便略微收斂神情，遲疑的‘嗯’一聲。
半晌才又開口：“原來是付四指的家里人，不過一名女子……”
顯然，他并不認為一名女子能夠成事，特別是本朝的仵作算不得多么榮光，雖然已經(jīng)脫離賤籍且賺的銀錢不比縣衙內(nèi)他的人，可依舊沒有什么人愿意做行。
“她行的！”村長急忙保證，自然也是為盡快破案不想讓王家溝的村蒙受冤屈，孫鐵是他自小看到大的，雖然有些小心，為人混不吝點，但是絕對不會做出等心狠手辣之事的。
“你孩子，自小你爹不就背著你十里八村的『亂』竄，跟在你爹身邊那么久，看還看不會嗎？”村長急的捅她下，臉上的五官幾乎擠作一團：“且之你爹生病，你還替他驗過一次尸，你忘？”
付綿綿抬抬眼皮，視線掠過地上跪著的滿懷希冀的孫鐵公婆，面帶難『色』的搖搖頭，細聲細氣的道：“村長，我不行的，那次替我爹去也是因為對方乃是正常失足溺斃，簡單的很，周寡『婦』……”
說著她瞄屋內(nèi)一眼，會兒周寡『婦』已經(jīng)被人抬到炕上，因著里面光線很暗，看的并不真切。
她的表情和動作落在外人眼里，瞧著就像是有什么顧忌一般，縣尉自然不會管些更不會出言勸說，畢竟她驗不驗的同縣尉又沒什么關系，想到男人就冷笑一聲：“我們已經(jīng)在耽擱么久，也算是仁至義盡，來人吶，先把孫鐵王氏捆起來，再將周寡『婦』裝車，一切都等回到縣衙再做定奪！”
“要不是縣衙里的周仵作告假回家，哪里會生出樣多的麻煩事！”
聽著他的罵罵咧咧，看著應喏的名官差，村長登時就有些急，苦口婆心的勸著：“柳青山家的，你就試一試，你爹那樣有本事，做女兒的豈會差？”
付綿綿依舊不緊不慢：“可是……青山從不讓我碰些，他知道會不高興的。”
出嫁從夫，她可是一個遵守三從四德的好青年。
孫鐵下意識的就張嘴反駁：“你家男人已經(jīng)許久沒有音訊，活不活著……”話說到，聲音卻忽然戛然止，蓋因他冷不丁的回想起那日在對方家的院子里，女人同樣細聲細氣所說過的話。
‘孫大哥，我本來想著咱們好歹是同村，相識一場你給我二銀子的封口費也就罷，如今你毀我的雞窩，事兒怕是不能善。’
銀子！對呀！王家溝誰人不知付氏年紀輕輕就要起早貪黑的出去賺錢供自家夫君念，她貪財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想到，孫鐵眼珠子一轉(zhuǎn)再次出聲：“柳青山家的，你要肯出手，幫我們洗刷冤屈后，我便給你二銀子！”
誰知付綿綿是站在原地挑挑眉，依舊沒有什么動作。
孫鐵一狠心：“五！”
“六！”
“七！”
等到攀升到十的時候，院外的村已經(jīng)因為震驚發(fā)出陣陣私語聲，付綿綿也在觀察孫鐵和王氏那個人的表情后得出結(jié)論，個數(shù)字應該是他們的極限邊緣后，終于松口：“那我便試試吧，不過會兒有村長及縣尉大人作證，事后你可別想賴賬。”
孫鐵會兒心都在滴血，十銀子，即便是在青河縣城內(nèi)，那也足夠一戶人家活上一年。
可是事已至此，然是命比較重要，青河縣衙內(nèi)的各手段可是出名的，誰人不知要進去就得脫層皮！于是他能不情不愿的點點頭：“著么多人的面兒，我還能騙你不成？”
“如此甚好。”付綿綿從村長那邊要來一盆清水，在仔仔細細的凈手之后，才緩步走進主屋內(nèi)。進門便是一股子脂粉香氣夾雜著莫名酸臭的混合味道，她微微蹙眉，站在門檻處靜靜的觀察著屋子里的擺設。
一個靠窗的土炕，一個木質(zhì)的長條桌子及一把椅子，桌子的角落里還擺放著一些女人家的瓶瓶罐罐，至于桌子下方則是有一面銅鏡摔落在地。
炕上及地面的痕跡凌『亂』，是之來來往往么多人，付綿綿也無法確定究竟哪些才是原始痕跡。
她眉間的皺褶更深一些，再次動動走到炕邊，低頭細細看起那已然人事不知的周寡『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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