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
“歡迎使用高德地圖...百度地圖歡迎您......歡迎使用騰訊導航，前方50米處左轉。”肖付驚的左邊是一溜斜著往上的欄桿，他趴在欄桿上往下望了望說：“它是想讓我跳下去？”
江欽正低頭看地圖，“別，我們剛爬上來。”
293米的路，他倆走了十幾分鐘了，準確地說是爬臺階爬了十幾分鐘了，從馬路邊爬上去還是馬路，便利店上面還是便利店。這不是城市建在山上，而是整座城市就是座山。
肖付驚將外套拉鏈拉開，靠在欄桿旁，拿上午看電影剩下的票根扇領口，“你之前不是來過嗎？”
江欽垂指將地圖放大縮小，“我沒來過。”
“啊？”肖付驚轉過頭。
“我爸每次給我發的位置都不一樣。”
肖付驚一怔，“啊？”
江欽抬起頭，抿了抿唇，“其實我總共沒來過幾次，小時候我媽不讓我來，我一年也就見我爸一次，有的時候兩三年見一次。后來大了些，我來找過我爸幾次，每次都是在不同的地方。”他說完就將手機揣回兜裏，屏息看著肖付驚。
肖付驚楞了一會兒，左胳膊撐在欄桿上，右手豎起了大拇指，“這么神秘，酷啊！”
江欽被肖付驚這孩子氣的話逗樂了，偏頭笑了笑，重新將手機從兜裏掏出來，“我直接給我爸打電話吧。”
他電話剛撥出去，耳邊就傳來聲音，“兒子！”兩人齊刷刷回頭，見江衡和一群人站在低矮的臺階上，正往這邊走，江衡走在最前面，邊走邊沖他倆眨眼。
“爸。”江欽喊了一聲，掛掉電話。
肖付驚覺得好笑，還是喊了一聲“爸。”
“哎！”江衡應了一聲，回頭給同事介紹。一群人看著兩個一米八的大帥哥，羨慕的口水都差點掉下來，紛紛簇擁上來，領著肖付驚和江欽往回走，幾乎把江衡擠到一邊去。
“大老遠的來餓了吧，走，先吃飯去！”
“你們多大了？”“哦，高中啊，高中好，高中好，來年就上大學了！”
“這一路上累不累啊，這個破地方不好找......”
“哎，這是我兒子！”江衡硬擠進人群裏一手攬著一個喊道。
同事們笑著去拉他，“你往后日子還長著呢，我們能見幾次啊！”
肖付驚被眾人扯來扯去也不生氣，這種來自一群大人發自內心的喜愛，他之前從未體驗過，只覺得有些恍惚，有幾次腳下差點踩空了，被眾人連說帶笑地扶住。
“你是哥哥？”有人看著江欽笑問道。
江欽滿腦子都是肖付驚喊的那一聲“爸”，沒反應過來。
“對對，這個是哥哥，這個是弟弟！”江衡站在人群外圍踮著腳尖喊。
“狐貍，這么好看的倆小伙子，你家祖墳不得冒青煙！”
“還行還行！”江衡笑著說。
肖付驚和江欽被簇擁著進了個大食堂，食堂裏人挺多，有的七八人圍一大桌，有的兩三個，大家說說笑笑的，十分熱鬧。
“你倆先坐會兒啊，我們去打菜！”
“我們自己打就行。”兩人說著就要起身，又被眾人給按了回去。“你們先歇會兒，再說了，這裏什么好吃，哪家的特色是什么，你們也不知道啊。”一群人擺擺手，說著就走遠了。
肖付驚見他們走到一長排窗口旁，端起菜碟子就往托盤上放。他看了一會兒，扭頭湊到江欽耳邊低聲問：“你生日幾月份？”
江欽抬起眼，“三月份。”
肖付驚笑笑，“我七月份的，還真是你大。”
“叫哥。”
“我餓了，叫不出來。”
“那我一會兒跟咱爸告狀。”
“那我也告狀。”
“你告什么狀？”
“告你對我有非分之想。”
江欽看著他笑了笑，“你這狀告的有點晚，我對你有非分之想很久了。”
肖付驚一時語塞，下意識抓了抓劉海。
這裏不用排隊，眾人一會兒就端著托盤回來了，很快擺了滿滿一桌子菜。這群叔叔阿姨和江衡一樣，一點也沒有大人的架子，肖付驚便也不覺得拘謹，說說笑笑，倒是比家裏過年熱鬧。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江欽湊到肖付驚耳邊問，“吃飽了嗎？”
肖付驚多聰明的人，哪能上當，回了句：“還沒。”
江欽開始往肖付驚碗裏夾菜。
“這哥倆感情真好啊！”眾人感嘆道。
江衡欣慰地笑笑，大言不慚地說：“那可不，我兒子，那感情能不好嗎？”
肖付驚看著碗裏堆著小山的菜，聽著周圍人對江欽作為哥哥的夸讚，只好面帶微笑地踩著江欽的腳。
江欽今天穿的是黑鞋，也不反抗，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又是給他倒水，又是給他剝蝦皮，“多吃點。”
肖付驚也不吃了，開始剝蝦皮，“你也多吃點。”兩個人推來讓去，比賽似的，沒多久就剝了一盤蝦。觀戰的叔叔阿姨們面面相覷，紛紛瞅著江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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