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易承修，你太不地道了！怎么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那種危機四伏的地方！”

還好白巧巧憑著躲避城管練就了一身短跑功夫，才在七繞八拐又陌生的竹間小路氣喘吁吁地追上易承修。

易承修聞言突兀地停住腳步，要不是白巧巧閃開及時，就得一頭撞上了。

“你干嘛突然停下啊，不知道會追尾嗎！”

“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法三章嗎？”

兩人話音同時落下，白巧巧被問得一楞，自然而然地點頭：“當然記得。”

易承修耐著脾性，只是冷面霜眉，“那你剛才為什么當著我母親的面說那種話？”

“那種話？哪種話？”

白巧巧不解地思考片刻，恍然：“你是說留下那兩個丫鬟的事？”

見易承修聽到這話后臉更加黑了，她不忿地吐槽道：“拜托，你娘親給我發配兩個小丫頭，明顯是想監視我！你在一旁不幫忙就算了，現在居然還來責問我！”

“易sir，虧你還是一個當官的，居然不會察言觀色，我對你太失望了！”

“……”，易承修只覺得白巧巧的腦回路不同常人，現在竟然還能反扣一口鍋在他身上。

雖說兩個婢女是有監視意味在不假，可更主要的是，哪家的丫鬟會選兩個弱不禁風又楚楚可憐的小姑娘來供人差事？

這明擺著就是易母特地培養派來易承修身邊準備隨時上位小妾，甚至把白巧巧地位給取代的存在。

偏偏白巧巧這個平時精明狡猾的臭丫頭，反倒遇見這種事兒上就開始犯傻。

易承修：“你難道看不出來那是母親特意安排在我身邊，伺機與我沾上些關系的嗎？”

白巧巧蹙眉思索，道：“是嗎？怪不得，我見那兩個小姑娘一直在盯著你看。”

易承修看著白巧巧端正了態度，以為她要有悔改之意，誰知她下一句便道：“可問題是，我答應的是幫你推拒老夫人明確要求的妾室，這兩個小姑娘可是她硬塞來的婢女，本質不同，那我不得過問一下你的意見？”

白巧巧眼中藏著狡黠。雖說她愛財如命，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最基本的契約精神她是一定會遵守的。可如果是契約本身沒有說清，那就怪不得她咯。

若不是易承修講究法理遵循良知，他此時只想一榔頭敲開白巧巧的腦殼，灌點孟婆湯進去。易承修一字一頓道：“行，白巧巧，這次算我易承修做的不是。但，希望你之后能好好做到你答應我的要求！”說完，轉身徑直離開。

瞧著易承修斂著低氣壓破后門而出，白巧巧只撇了撇嘴角，道不同不相為謀，完成約定后大不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互不干涉罷了。

誰稀罕吶！

沖著早就消失不見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白巧巧這才踏著輕快的步子往外走去，她還沒來得及仔細地逛一逛樂綏城呢，此時不逛更待何時。拿定主意后，她找準方向朝城內走去。

絲毫沒有註意到，在她走后不久，又一道身影悄然跟上。

------

樂綏城不愧是江南水鄉中的第一大商業都城。

青石板官道兩旁店肆鱗次櫛比，各色招牌幌子迎風飄揚，街邊大傘棚子早已立好，有各類新鮮的小食干果、也有琳瑯滿目的雜貨用品，一攤連著一攤，接連蜿蜒到城門外，好不繁榮興旺。

百姓們熙來攘往，叫賣聲吆喝聲不絕于耳。

白巧巧突然有了一種回到家中如魚得水的感覺，她激動地深吸一口氣，一頭鉆進了人堆裏。

不得不說，古代人民的勞動品質是值得讚賞的，可惜就是用錯了方法。

賣瓜果的，賣布匹的，賣飾品的，各門各類互相扎堆在一塊兒，這就方便了客人們貨比三家、精打細算，怎么可能最大程度地調動顧客的購買欲呢？

擺地攤最重要的兩點，一個是靈巧，可以隨時轉移攤位，尋找興旺之所。另一點便是新奇，不同種類的小攤互相搭配，首先就讓客人有了目不暇接之感，緊接著再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讓客人暈頭轉向考慮不及去別家比較，最后一錘定音把貨品打包好親自遞到客人面前，讓他們乖乖付錢買單。

這樣，一筆生意便自然而然地完成了。

白巧巧四處觀察，發現小攤販們還有個硬傷，特別是她的本家，賣飾物一類的。

在商販身后的一丈之距，便是有頭有臉的商鋪店面，雖說地攤經營搶走了一部分客源，但是它帶來的人流量卻是平時的數倍，這些精明的商人不可能抓不住機會。

古玩玉石坊、金飾銀飾店紛紛搞出促銷活動來吸引顧客，人們先入為主地就會覺得店鋪的飾品質量及美觀一定是優于街邊小販的，除非小商販們降價賠本售賣，否則在人均小康水準的樂綏城中是很難提升銷量的。

白巧巧低嘆一聲，她逛了好幾家小商小攤，要么是做工簡陋，要么是價格不凡，偏偏又離那些“柜臺”們極近，生意可謂是慘淡收場。

恰好走到一家質量不錯、價錢又合理的石飾攤，白巧巧不由得駐足多看了一會兒。石頭飾品種類很多，光她自己認識的就有數十件，諸如石榴石、黑曜石、螢石這等普通常見又實惠的石頭，打磨成珠塊扮作飾物。

“攤家，這串紅珠珠怎么賣？”一個少婦人撿起一條手串問道。

攤主是一個老伯，頭頂著草帽，衣著樸素，看到有客人來便安安靜靜地候在一邊，也不招呼，問價了才簡短地回一句：“六十銅錢一條。”

白巧巧大概琢磨清楚了，這裏的一銅錢相當于一碗涼茶的價錢，一千銅錢為一兩白銀，十兩白銀可換一兩黃金。

而少婦人拿的這串正是石榴石手鏈，材質尚可，做工不錯，六十銅錢算賣得便宜了。若是讓白巧巧來賣，定價至少得翻一倍起步。

少婦人細細打量一陣，又重新放下，搖首：“有點貴了。”言下之意，是希望攤主便宜她一些。

只是老伯全然不理話外音，依舊是守在旁邊不說話。少婦人見狀只好佯裝不喜，又挑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白巧巧在邊上看得奇怪，待婦人完全離去才湊上前去問道：“老伯伯，您這不叫價不吆喝，怎么才能把東西賣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