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裝作看不見嗎？”江煙伸手點(diǎn)了點(diǎn)放在自己膝蓋上的書，正好是邵年年走的那天送給她的《四季》。

話語中意有所指。

江煙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自己說的話會得罪邵年年，反正更過分的事情已經(jīng)做了，還能有別的事情比已經(jīng)做過的事更過分？

想來也是沒有。

再說，江煙用的還是祈使句，卑微的態(tài)度擺在表面上——她虛心接受邵年年的批評，默不作聲地拒絕邵年年的請求，怎么想都沒有問題。

邵年年深呼吸一口氣，覺得自己是腦子進(jìn)水才過來跟人溝通，“其實(shí)你還是躺在病床上比較招人喜歡。”

像孱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死掉的小狗。

瞧著可憐兮兮，邵年年覺得自己勉強(qiáng)分出去一絲疼愛，好像問題也不大。

“我愛你，作為小狗也愛你，有什么問題嗎？”

邵年年嘴角輕扯，嘖了聲，沒說話，片刻后就轉(zhuǎn)身下了房車。

再待一會兒，她怕自己伸手揍人。

江煙見人沒有回覆自己的話語，也不著急，手指來回摸索著書的封面，片刻后，又從自己看過無數(shù)次的片段往后看。

保鏢極其有眼力見地將攝像頭關(guān)掉，而是分散人站到邵年年身邊當(dāng)隨行的人眼，一字一句地覆述給江煙聽。

江煙也不嫌棄吵鬧，垂眸看著這本短篇小說合集。

除了邵年年特意說的春，后面還有好幾篇被熒光筆在標(biāo)題上面勾畫出來，有的江煙能夠理解，有的卻不行。

不能理解的篇章都有個小折角，來回反覆地閱讀，江煙也不覺得疲憊。

以前看劇本，一個片段讀多幾次，江煙都覺得自己是在浪費(fèi)生命。現(xiàn)在一個不出名作者寫的不知名短篇合集，她逐字逐句推敲，設(shè)身處地去想——如果這裏換成自己跟邵年年，又會變成怎樣？

邵年年拍完自己的短場，正好趕上午休吃飯，因?yàn)樯眢w剛恢覆，她吃的東西都是家裏面阿姨做的，保溫飯盒打包好，有助理拿去劇組微波爐那邊熱好。

只不過今天剛收工，飯盒不見，可憐的助理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見她回來，忙上前小聲說：“我本來是想要去熱飯的，結(jié)果……一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從我手裏面把飯盒搶過去，說什么他幫忙熱，讓你到房車上面去吃……”

小助理當(dāng)場腦子宕機(jī)，畢竟保鏢的手臂有她小腿那么粗，還不知道身懷什么絕技，要是當(dāng)場給她來一個巴西柔道的十字固，怕是這條狗命也就到這了。

打工人打工人……不是被人打的工人。

小助理當(dāng)即放棄反抗，雙手抬高，“您請。”

邵年年聽完小助理的覆述，心裏面對于江家這股子強(qiáng)盜一樣的作風(fēng)翻白眼，但還是極其註意地抬手拍拍小助理的臂膀，“沒事，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這不是你的問題。”

“你去吃飯吧，吃完飯?jiān)僬f。”

“那你呢？”

邵年年面無表情地指向房車，“人家都這樣邀請我上去了，總不能不給面子吧？”

就算她真的不想給，現(xiàn)在上去借這股氣給人來兩巴掌，邵年年覺得江煙也不會對自己說什么。

可惜，邵年年覺得自己脾氣實(shí)在是太好。

做不出這種事情。

邵年年一上房車，保鏢們就自覺地下車，將門關(guān)好，把不大的空間讓出來給她們兩個人。

“吃飯嗎？”江煙眼眸明亮地將碗筷推過去，“我還讓阿姨幫忙做了冬瓜薏米排骨湯，下火明目，你試試？”

邵年年抬眸看向她，冷笑道：“你也知道我火氣重？你是不是有病，飯你也要搶著讓保鏢熱？那干脆我助理過來給你當(dāng)保鏢，你保鏢過來給我當(dāng)生活助理好了。”

江煙順著邵年年的話認(rèn)真思考起來，“如果你不覺得這是在監(jiān)控你的話，我沒有問題。”

鐵拳落在棉花上。

邵年年覺得自己裝瘋賣傻的境界還是沒能夠比過江煙，摸摸鼻尖，她就坐下來吃飯，生病后，以前的壞習(xí)慣都被一一糾正過來，邵年年也不想要打破現(xiàn)狀。

安心吃完飯，邵年年就困了，眼睛一眨一眨，正想著要怎么找借口回到自己保姆車上睡覺，就聽見江煙說：“留下來睡吧，省得走路，可以多睡一會兒。”

邵年年冷淡道：“剛吃完就睡，不好。我還是下去走走，多活動活動。”

“留下來吧，就當(dāng)是，我請你吃飯的謝禮？”江煙輕舔嘴唇，低下態(tài)度用了“求求你”之類的話。

光聽著，邵年年就控制不住地顫抖了兩下，忙抬起手打斷江煙的話。

“夠了夠了，你別用這個語氣說話。”

“你不喜歡？”

“有一種ooc的奇怪感。”邵年年直言道：“特別像是卡了什么奇怪的世界buff。”

“那你留下來嗎？”

邵年年輕嗯一聲，動動脖子，看上去不太樂意。

不過，以她們兩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誰也沒有真的在意樂意不樂意這件事——“只要完成我現(xiàn)在想要得到的東西，及時行樂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