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七章 進(jìn)城先（上）

鳳麗睡醒時，日娃已經(jīng)把車開進(jìn)城了，鳳麗揉揉眼睛，“哎呀，進(jìn)城啦！”

縣城裏稍微熟悉的街道讓她的心境從村裏回到了學(xué)校，回到了和同學(xué)一起，周末出校窮逛街的氣氛，她的語氣也稍稍輕快了一些：“姐，快醒醒，咱到縣城了。日娃哥，我知道一家館子，好吃的。咱們?nèi)コ园桑艺埧汀！?

三美還沒搞清楚狀況，迷瞪著眼睛望向窗外，出租車、小汽車、三輪摩托車，還有公交車從眼前一輛接一輛地開過，“你怎么把我們送進(jìn)城了，那得多費(fèi)油啊！”

日娃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fù)笓副亲樱熬瓦@么點(diǎn)兒路，能燒多少油”，剛說完，油表就開始閃爍，鳳麗指著儀表盤，“有個水壺在跳！”

日娃推一下她的腦門，“小屁娃娃，坐好，不要亂動。”

鳳麗縮回頭來乖乖坐好，摸著小狗的腦袋，摸著摸著，睡意過去了，腦子清醒過來，意識到了眼前的現(xiàn)實，于是眼睛紅彤彤的又哭起來。三美把她摟在懷裏，這下她懷裏可夠擠的，一個狗腦袋迭著一個人腦袋，農(nóng)村狗子身上獨(dú)有的泥腥味鉆進(jìn)鳳麗正在掉鼻涕的鼻子裏，她干脆把臉埋在了狗頭上。

“快別哭了，給你日娃哥指指，你說的店在哪兒。”

鳳麗抬起頭，使勁擦擦眼睛，帶著哭腔，“這兒是天天樂超市.s....還得直走，那兒，工人廣場右轉(zhuǎn)就到了。”

縣城其實也沒多大，就是新城、老城兩塊區(qū)域，鳳麗說的飯館兒在老城裏面，路窄人多，很是不方便，把車停好以后，三人一狗走了十幾分鐘，才到達(dá)目的地。

看到面前的飯館，日娃微張著嘴巴，這就是鳳麗說的好地方嗎？8元自選帶菜飯

一個大碗下層是米飯上層是菜，我們那兒叫帶菜飯

，每人一大碗米飯，有十來個菜可以選，店裏已經(jīng)坐滿了附近的工人，鳳麗興奮地對著老板喊：“三個人，兩個大碗一個小碗！”

日娃端著鳳麗遞過來的大碗米飯，苦笑了一下，勉強(qiáng)地拿起柜子上黏糊糊的筷子，雖然說是有十幾個菜可以選，可都是雞蛋炒青椒，肥肉青椒，洋蔥青椒......總之主角肯定不是肉。看著鳳麗和三美飛快地選好了菜，他也趕緊選了幾樣看起來還過得去的。幾個人端著大碗，就蹲在工人們中間大口吃起來。

日娃實在沒啥胃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去找老師求求情，讓鳳麗回去覆讀一年。我就去找......”三美抬起頭看了一下日娃的表情，日娃接過話，“找何云道和徐客是不？沒啥不好說的，咱倆又沒仇，我跟他們也沒仇，正常來往嘛。”

“嗯，對的，我要去找徐客，問問廠裏能不能住人。”

日娃把只吃了幾口的碗悄悄放在身后的臺子上，“行吧，你們慢慢吃，我去買點(diǎn)兒東西，一會兒回來接你們。”

日娃回來時帶著一盒牛奶、兩瓶飲料，還有幾根火腿腸，姐妹倆已經(jīng)吃完了站在路邊等著，他拆開火腿腸給狗子吃了一根，另外的東西塞在三美手裏：“你妹妹且有得長呢，得多喝牛奶，我看她這骨架子，說不定以后長到一米七幾。”

三美拿著東西，帶著驚喜的笑意上下打量鳳麗，“一米七幾，真的？那太好啦。好，喝牛奶，多喝。鳳麗快喝。”

鳳麗哦了一聲，拿著牛奶邊喝邊走。

把姐妹倆送到學(xué)校以后，日娃就走了。三美站在校門口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鳳麗的頭發(fā)，才朝著門衛(wèi)走去。帶著狗人家不讓進(jìn)，折騰半天，把狗暫時拴在門衛(wèi)室背后的綠化裏，終于進(jìn)到學(xué)校，在辦公室裏見到了鳳麗原先的班主任高老師。

老師看到鳳麗明顯感到很意外，她快步走上前，拉住鳳麗的胳膊，“怎么這么讓人不省心，吃飯了沒有？怎么來的？”鳳麗低著頭不敢搭話，臉通紅，兩只手絞在一起快搓出火苗來。

三美走向前彎著腰連聲道歉：“老師對不住，給您添麻煩了”。這時高老師才意識到自己有點(diǎn)反應(yīng)過激了，尷尬地放開鳳麗搓搓手掌，“你是她姐姐，我記得的。哎？你們......吃飯了嗎？”

“吃過了吃過了。鳳麗這事兒我也不知道該咋個辦，只能直接來找高老師了，真是不好意思。”

高老師一邊擺手一邊示意她們到樓下小花園坐，三個人坐在一起把情況從頭到尾溝通了一遍，老師才搞明白鳳麗為什么要輟學(xué)，也了解了三美的難處。

“你放心，你們這個事情我肯定是有解決方案的。鳳麗成績不差，不讀書太可惜了，哎呀你們不知道，聯(lián)系不上你們姐妹倆，我急得大腿都拍青了，給你們村委會打了幾次電話，接電話的人每次都說‘好好好，會轉(zhuǎn)告’，可這等了這么久，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我還以為鳳麗怕不是跑去廣東打工了。鳳麗，你看看姐姐為你操的這心，這回你可不能再跑了。”

鳳麗完全沒了當(dāng)初揍李芳波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像只鵪鶉似的，把身子往后縮，緊緊挨著三美還是沒敢抬頭，看她這模樣，三美無奈地和老師對視了一眼，打了一下鳳麗的手背，“抬起頭來，高老師這么好，你怕什么？”

老師哈哈笑著搖搖頭，“算了，還是個半大孩子。那你們今晚睡哪兒呢？”

“呃......去開個旅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