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人并不多，顧卻坐在旁聽席，遙遙望著坐在被告席的男人，心口有點難受。

進來之前，高也拓興致明顯不高，溫淡平靜，垂著眼瞼，看上去有點心不在焉。

顧卻看他這樣，眉峰漸漸擰了起來，思忖半晌，還是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

高也拓微怔，恍惚地看向他，凌厲眉目間都是難得一見的愁緒。

“沒事的。”顧卻寬慰他，拍了拍他的手，“律師讓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好好聽話就行?！?

高也拓眉目低垂，反握住他的手，軟綿綿地捏了捏，輕輕點了點頭，“好，我聽話?！?

坐在旁聽席，顧卻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高楚鈞和他的律師咄咄逼人，看著高也拓坐在椅子上，面色冷淡。

顧彥鑫的同事看上去很冷靜，不慌亂，應(yīng)該是個靠得住的。

一場審判下來，顧卻聽不懂，但從律師的表情來看，結(jié)果應(yīng)該不太糟糕。

曾經(jīng)的兄弟走到如今的地步，顧卻聽著庭上不斷說出“你哥哥”三個字，只覺得十分割裂。

高也拓坐在席上，脊背挺直，像一棵小松樹。

男人面色淡然，五官深邃，眉目間好像帶著笑，卻并不見絲毫愉悅，顧卻靜靜地看著他，好像能看見他心裏翻涌的波濤。

一審結(jié)束，法院休庭。

顧卻站在門外等他，卻先等到了高楚鈞。

他一襲西裝，筆挺干練，面上有些不悅，大概是不忿于庭上的判決，眉峰皺起，整個人透著凌厲的慍怒。

看他跟律師一同走出來，顧卻忙按了按口罩，側(cè)身走到柱子后面。

他記得高也拓的話，絕對不能跟高楚鈞正面對上。

等看見高楚鈞的車子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氣，恰巧看見心不在焉走出來的高也拓。

男人發(fā)絲稍微有些凌亂，身形頎長單薄，眼底帶著淡青，看著十分恍惚。

律師走上來跟他說了一陣話，臉上帶著笑意，高也拓聽他說著，卻沒有任何表情，只在最后微微笑了一下，輕輕頷首道別。

下了臺階，高也拓看見站在車子旁邊的人。

他扯了扯唇角，淡淡笑了一下，緩步走過去，剛要開口，遲疑了一瞬。

片刻，男人輕笑，聲音沙啞，“好累啊……”

干澀嗓音落在顧卻耳朵裏，砸得他心一疼。

捻滅煙卷，顧卻望著他，微微皺了眉。

半晌，他抬起手臂，面色平靜地望著面前有些失神的男人，淡聲問，“過來哥哥抱一下？”

高也拓一頓，低垂的眼睫顫了顫，緩緩抬起，望進顧卻清澈得毫無波瀾的黑眸。

遲疑了一瞬，高也拓瞳孔微變，註視著顧卻的眼睛，良久，才勾唇笑了笑，眉眼間盡是溫和，“要?！?

話音未落，男人幾乎是撲上來，霎時緊緊抱住顧卻，讓他一時喘不過氣。

“別抱這么緊！”顧卻眉峰一蹙，拍了一下他的背。

“好。”

高也拓乖乖松了點力氣，環(huán)住他的腰身，埋首在顧卻頸側(cè)。

望著面前小孩似的男人，顧卻微微笑了，抬手胡亂揉了揉他腦后的頭發(fā)，“什么結(jié)果？”

高也拓抱著他，有點懶懶的，顧卻身上的氣息十分好聞，帶著一點衣物柔化劑的香味，讓人心安。

“律師先生說還不錯。”高也拓說，聲音帶著疲倦的沙啞，“過段時間要再開庭?！?

“相信律師的話。”顧卻安慰他，聲音也不由得帶上一些勸哄，“他說沒事，就會沒事的?！?

“好，我相信?！备咭餐攸c了點頭。

說話間，男人的呼息撒在頸側(cè)，有些酥癢，兩人貼得很近，隔著單薄又綿軟的衣物，身軀摩擦。

顧卻縮了縮脖子，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高也拓手臂緊緊箍著他的腰，糾纏似的把他抱住。男人有些重，欺身壓下時幾乎要將顧卻抵在車門上。

極具侵略性的姿勢，讓顧卻不由得微微后仰，身軀向后靠，卻又更明顯地感受到下半身的摩擦帶出的隱約電流。

瞳孔一震，顧卻猛地把人推開，微微躬身，有些尷尬地扯了扯衣擺，慌亂藏起起了反應(yīng)的地方。

高也拓被推得一個趔趄，面上茫然不已。

“抱夠了吧？”顧卻臉色微紅，眼神躲閃，“還有事要做，回去吧。”

高也拓盯著他，像是要在他的神情裏看出些什么。

顧卻沒有再看他臉色，趕緊拉開車門坐進去，用力地深呼吸。

見他狀態(tài)有點不好，高也拓也沒再煩他，看了他兩眼，還是沒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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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五月，顧卻忙于畢業(yè)論文的事，天天兩點一線，跟導(dǎo)師打電話到半夜改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