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考氛圍緊張的教室裏,林遇生吊著一雙碩大的黑眼圈,面色鐵青的坐在位置上,眼袋深沈又厚重,偶爾吐出一口無奈的濁氣,肅然一副腎虛的綠林好漢模樣。
七天了,七天了,他夜夜見鬼,回回嚇尿,就沒睡過一天安穩(wěn)覺。
七天前的晚上他至今還記憶猶新……
“啊啊啊!”林遇生的吼聲持續(xù)繞梁,那男孩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趴在他身上,裂開一條月牙似的嘴巴縫,陰惻惻地笑:“再叫就撕了你的嘴。”
它的聲音又嘶又啞,仿佛一把生銹的菜刀正在割肉磨骨,林遇生渾身一顫,不叫了。
“真聽話。”男孩歪頭咧嘴,也不知道哪來這么大力氣,林遇生楞是掙脫不能,緊接著,他的口中溢出了一股白色氣流,輕飄飄地匯入對方口中,林遇生頓時黑了整張臉,怒氣值飆升至滿點,一捏拳頭,下死手地捶了過去,“臥槽!誰他媽要跟你個小屁孩間接接吻!”
男孩捂著頭,懵逼地眨了眨眼。
林遇生臉不紅心不跳,一指他額間,天經(jīng)地義地道:“你要是個漂亮的小姐姐也就忍了,帶把的想都甭想!”
“……”
于是第二天晚上,真的來了個漂亮的“小姐姐”。
美中不足的是身材有些走樣。
林遇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
第三天晚上,來的是個嬰兒,這嬰兒全身爬滿了蛆蟲,胎毛稀疏,手臂上還能看到凝固的血管,想必尚未出生就已胎死腹中。
嬰兒每爬一步,那白花花蠕動的小蟲便會掉一坨在地上,林遇生一陣頭暈?zāi)垦#杏X要吐了……
第四天晚上……
·
情況一直持續(xù)到昨天晚上,來的是個老爺爺,除了肩頭兩團(tuán)跳躍的磷火,樣子還算正常,誰知一張嘴就是血盆大口,咿呀咿呀地抓著他不放,林遇生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只能硬著頭皮看他表演。老爺爺指著自己的嘴,皸裂的唇瓣一開一合,貌似不會說話,林遇生斗膽靠近一看,登時后頸發(fā)麻,狠狠倒抽了口涼氣。
這人的嘴裏滿是烏黑的血塊,舌頭被人割得只剩一半,另一半散發(fā)著腐爛的惡臭,林遇生差點足涌祥云,駕鶴西去。
見他終于理解,老爺子興奮地手舞足蹈,一手抓過,拎狗一樣拎起了他的后領(lǐng)。
林遇生:“……”知道你們做鬼的很牛逼,但能不能對我們做人的放尊重點?
老人帶他來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山溝,兩旁栽著倆蒼翠挺拔的松樹,在殘月的照耀下彌漫著點點光輝,被風(fēng)擾得沙沙作響,分明是副靜謐之景,林遇生卻覺得無端陰沈,他在這裏生活了十年,竟不知道還有這么個地方,放眼一望,望到地面有無數(shù)個凸起的小土包,錯愕間豁然開朗——這他媽是個墳場啊!
舊墳新墳不多不少剛好十二個,一大一小地分布著,還挺有規(guī)律。
林遇生能想象無數(shù)只枯骨一般的手破土而出,一齊發(fā)動攻勢把他拖進(jìn)土裏,進(jìn)土的姿勢他都考慮好了,但等了良久依然風(fēng)平浪靜,除了延綿不絕的朔風(fēng)卷起一圈黃紙銅幣,眼前連只老鼠都沒有,林遇生幾乎要懷疑這位爺爺是拉他來喝西北風(fēng)的。
須臾,只見老爺子雙腿屈膝,噗通一聲朝他跪了下去。
林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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