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流而下，皮筏速度本就不慢。再加上莫楓手中拿著一個削出來的木板，速度比翻山越嶺步行要快上許多。
白日，皮筏沒有停留。不過等到黑夜，天地徹底黯淡時候，莫楓將會上岸休息。畢竟山區(qū)水情不明，夜晚趕路沒有必要。
就這樣，在第二日上午時，莫楓皮筏滑動，轉(zhuǎn)了個彎，頓時眼前視線開闊，映入眼簾的再也不是茫茫大山，而是一望無邊的荒野。
取過高分辨率望遠(yuǎn)鏡，莫楓雙目掃過后，臉上笑容漸漸凝固，旋即變得有些壓抑，一對劍眉此時都緊鎖一塊。
眼瞼之中，是荒蕪，是蒼涼，是一望無垠的破敗。
沒有城市中那樣高樓聳立，沒有農(nóng)村田野盎然的生機(jī)，有的是一望無邊的悲涼。
路上，莫楓隱約看見了三三兩兩的百姓，不過這些人臉色蒼白，面黃肌瘦，互相攙扶有氣無力的行走。而路邊更有隨處倒地不起的婦孺，終將淪為虎狼之口。
不知不覺間，莫楓五指已經(jīng)緊握成拳，拿望遠(yuǎn)鏡的手指也因用力而沒有血色。雙目發(fā)紅，鋼牙緊咬，他壓抑，他無法形容眼前看見的所有，這已經(jīng)無法用荒涼形容，因為那是赤地千里，那是白骨與野，那是血與淚的交錯。
喉嚨生硬的滾動，接著莫楓自嘲一笑，同時口中喃喃道：“國恒以弱滅，唯漢以強(qiáng)亡？強(qiáng)在世家豪強(qiáng)么？呵，呵呵！”
“呼，”莫楓重重吐了口氣，平復(fù)了下心情。接著化動船槳靠岸，將皮筏抽氣收起，畢竟這東西還是不讓外人知道的好。旋即換上一套錦衣，漢服錦衣。
踏在沙土上，感受著微風(fēng)吹來，不知為何，在微風(fēng)中莫楓感觸到了凄涼，感受到了悲鳴。那是時代的悲鳴，漢末表面光鮮之下，是數(shù)以萬計的百姓餓死路邊，病死街頭，敗與戰(zhàn)亂。
沙沙，踩著土地，莫楓挺拔著脊骨，一步步向十?dāng)?shù)里外的武安城走去。
漸漸的，一條殘破的官道上，若是莫楓記得不錯，這是通往涉國的官道。
官道并不寬敞，也就一丈七八的樣子。地面雖然略顯坑洼，不過官道是由夯土壓實的，并不會太過凹凸。
而官道上，迎面不時走來三兩婦孺百姓，他們各個攜老扶幼，面黃肌瘦。臉上沒有笑意，那是一種呆滯與茫然，或者說是隨波逐流。
因為他們也不知道他們要往哪里去，或者說他們無處可去。這荒蕪的大地可能是他們最后的歸宿。
一路上，一幕幕，所有的所有，刺激著莫楓眼球。
路邊，不時有躺倒在地的婦孺，有已經(jīng)風(fēng)化的白骨，同樣有被野獸撕碎的衣布。
區(qū)區(qū)十多里，莫楓走著卻覺得很漫長，真的很漫長。
走到最后，莫楓心都有些麻痹，道德的底線一次次驅(qū)使他去救救路邊的婦女孩童。然而理智卻讓他選擇了袖手旁觀。
不是他不愿意救，而是他救不完。整個冀州，哦不，天下十三州，近乎有一多半被黃巾席卷過。黃巾席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黃巾過后，數(shù)以萬計的難民。朝廷若是開倉贈糧或許可以遏制蔓延。
然而，天子昏聵，宦官當(dāng)?shù)溃兰冶P根錯節(jié)，誰去管百姓死活？也正因為如此，難民波及，所過之處，無人再去種糧，從而愈發(fā)擴(kuò)散，直到百姓餓死，病死，成為赤地千里才會結(jié)局。
可以說，此時的大漢，已經(jīng)衰敗到了骨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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