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ius側身貼著墻壁,將自己隱藏在陰影中。
這地方足夠昏暗,臺階也足夠狹窄,他熟悉這裏,只不過上次來時還不是人型,在作為一條黑狗時,他對環境的感知力會更加敏銳,尤其對于光線和聲音的捕捉,也許變回去對他來說更適于隱蔽,但他不愿意,他固執地維持人型姿態——謝天謝地,變化不完全的爪子、耳朵和尾巴已經恢覆——這稱得上是在賭氣,他正以自己的賭氣來對抗regulus的賭氣。
regulus正在他前面疾走,穿著黑袍戴著面具,矮個子,sirius確定那個人就是自家弟弟,即使沒有看到對方的臉,可他熟悉regulus,熟知他走路的姿勢,更熟知他生氣時的一舉一動,譬如現在,前方的黑袍人步履飛快,袍浪翻飛如黑刃割開走廊中的暗光,行走間會刻意用腳后跟重重磕擊地面,再把腳掌放下去迅速彈起,配合他的矮個子顯得格外輕快——實際上他正怒氣沖沖。sirius忍不住摳摳焦黑粗糙的墻壁,如霧氣般回蕩在空氣中的“咚咚”腳步令他煩悶,他從未見過regulus如此生氣,步子踏這么重,速度極快,他快要趕不上他了。sirius有心再喚一聲regulus的名字,但醫院內部顯然不適合喊叫,何況,他有些懷疑,他在醫院門口那句脫口而出的呼喚正是激起regulus怒火的因由。
“他知不知道我跟在后面?”sirius快步追蹤regulus的身影,同時保持警惕,如有變故則立刻隱匿行蹤?!按蟾胖腊?,我猜他知道,他只是不愿意停下來?!彼J為regulus只是不愿意停下來,而不是不愿意見他。自家弟弟或許是在引導他前往什么地方,比如一個安全又安靜的空間,他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站著聊也行)。sirius對regulus抱持著樂觀的猜想,他始終認為自家弟弟和那些人不一樣,即使對方的左臂已經被丑陋烙印占據,但那又如何呢,他認為他只是身陷…呃,身陷敵營,身不由己?不管regulus怎么想,對sirius來說,這地方就是敵營。
跟隨regulus一路行進,一個敵人也沒遇到,sirius更加確信對方是在將自己引去某個地方,可他不明白regulus為什么會生氣??偛荒苁且驗橐姷剿蝗涣??嗨,這不能怪他,誰能想到追蹤被fenrir抓走的啞炮姑娘竟會來到這裏,還恰巧在門口看到regulus的身影,即使對方戴著面具,sirius也能一眼認出那是regulus。身體行動比頭腦思考快多了,亦或者這就是他在快如閃電的思考過后作出的決定,sirius立刻變回人型并喊出regulus的名字——有什么關系,此時此刻這地方人員嘈雜(可能麻瓜們正在“卸貨”吧),沒人會註意到他。
總之,regulus立刻怒火上頭轉身就走,sirius混在人群中溜進門跟在他身后。他的尾巴、耳朵還有爪子正是在這次偶遇regulus時收回去的,severus的藥劑即使延遲也不會延遲太久,此次恢覆時機恰到好處,各種意義上的完美無缺,他認為這是自己與snape的默契已達一定程度的明證。
“咚咚、咚咚、咚咚”,regulus在前面踏碎昏黃燈火,碾平起伏不定的黑暗,踢破蒙蒙霧氣。哎。sirius幾乎想撓頭,正如之前所說,他從未見過好脾氣如regulus發這么大的火,即使是小時候他搶走對方最喜歡的帽子,并將其剪碎丟進湖裏,自家弟弟也沒有氣成這樣。那時候,對方也是踏著這樣的步子,繞著湖水轉圈,泥土濕軟,踩起來是叭唧黏膩的聲音。
sirius那時沒有像這次一樣跟在regulus身后,而是站在不遠處,看著regulus徒勞繞湖行走。“他永遠也找不回那頂帽子?!边@樣想著,他甚至想吹個口哨,小小口哨合著晚秋的風,足以吹走圣誕的積雪,令冰封的瀑布重新奔騰。
帽子是black夫人為regulus準備的,用來參加一個什么舞會,舞會的內容sirius已然忘卻,現在想來無非是誰與誰訂婚、結婚、生日宴之類的,搞不好是lucius的生日宴?管他呢。regulus很愛惜那頂帽子,sirius猜測因為它是母親贈予他的禮物。black夫人偶爾會在外人面前說regulus是令她驕傲的兒子,但在regulus面前,她總嚴厲、冷漠、不假辭色。
從弟弟收到帽子起,sirius每晚都會見到他睡前仔仔細細清潔它,不用魔法,也不吩咐家養小精靈,純手動,神態虔誠如朝圣。這情景令sirius想吐,他在宴會前一天搶走帽子,用當時還很蹩腳的切割咒把它撕成布條,從泥地裏隨手撈了塊石頭,拿變成布條的殘破帽子纏裹臟石頭,一把丟進湖裏。
“噗通”,宛如天籟。
regulus很快跑出來開始“吧噠吧噠”在湖邊繞圈,他一直轉一直轉,中途還摔了兩跤,搞的滿身都是泥點。sirius看著弟弟揮舞魔杖,簡單的飛來咒來來回回念不到一起去,用糟糕的魔法做著徒勞無功的努力,滑稽極了,他捂著肚子哈哈大笑,kreacher尖叫著從城堡飛奔出來,拿著發燙的熨斗不停地燙自己的耳朵,“regulus少爺,regulus少爺!請讓kreacher來,您別這樣,您不能這樣!”精靈突出的碩大眼睛中滾下熱淚,它一邊哭一邊用熨斗壓自己的腦門,焦味兒溢散在空氣中,“kreacher要告訴夫人,sirius少爺是個——”
“閉嘴,kreacher?!痹趕irius開口前,regulus叫停了它。他止住笑,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弟弟,對方正從湖邊走來,衣服臟兮兮,手指也在顫抖。
kreacher將眼睛瞪得更大,sirius懷疑它的眼球都要從眼眶中脫出,眼淚鼻涕惡心吧啦的糊了滿臉,精靈不再說話,抽噎著,狠狠用熨斗按壓自己的耳朵。
“住手,別再傷害你自己,kreacher,”regulus嘆氣,“也別將這件事告訴母親——不,不準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否則我就給你衣服?!?
打發走kreacher,regulus又走向湖邊,他依舊在嘗試用飛來咒撈起帽子,sirius在一旁看著他,從烈陽高照到日暮西垂,再到月上中天。他不再笑,只死抿著唇註視弟弟轉圈,兩人賭氣似的,看誰能撐更久。
后來,regulus當然沒找到帽子,black夫人狠狠訓斥了他,又給了他一頂新的帽子,她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在出席宴會時衣著不得體。sirius再沒見過regulus親自清理帽子,從那之后,他對它們毫不在意。
唉。sirius暗自嘆氣,走廊昏暗的壁燈明明滅滅,regulus的影子時而拉長時而縮短。像任人揉捏的橡皮泥似的……sirius甩甩頭抖掉洩氣的想法。他從來不知道regulus是怎么想的,他不喜歡猜,更不喜歡揣摩,反正猜也猜不明白。而后遇到snape,他更覺得斯萊特林都一樣難以理喻,不過現在…哎呀,severus還是不一樣。他忍不住想為snape辯解兩句,雖然他同樣猜不明白severus,但反正,他們就是莫名其妙的默契了起來。
regulus仍在前面走著,走廊的溫度逐漸低下來,令sirius想起上一次他是怎樣同snape一起窩在布草車裏。上次…多虧regulus幫忙他們才得以順利逃脫。他幻想著這一次對方也能…嗯,怎么說呢,棄暗投明?最好談完之后就和他一起離開,走之前,順便救走地牢中可憐的受害者們,相信如有regulus的幫忙,這一切都會變得簡單。
哎,sirius black呀。他總將一切想得簡單,從不多慮,遇到難事,當即身體力行就去做,不會瞻前顧后。這一點與snape截然不同,他用于思考與計劃的時間遠多于行動,就像狙擊手會耗費時間瞄準,然后一擊斃命。sirius則更像離弦之箭,破開云霧,劈波斬浪,一往無前。他仿佛是不理智的,卻又理智的要命,畢竟舉凡難事,不做,不破,如此看來,一切本就簡單。這并非魯莽,而是純粹的、令人歆羨的勇氣。
sirius追著regulus一路行進,看到對方閃身進入一個轉角,他追上去,然后被regulus抓住手腕拽進屋子。
“你——”
regulus捂住他的嘴。他們此刻正在一個雜物間,sirius是這樣判斷的,regulus沒開燈,這地方到處扔著箱子,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他幾乎快要踩在regulus腳上。他琢磨著要不要用手肘擊打對方的下巴,讓他放開自己,比力量,regulus絕不是他的對手,但sirius更好奇自家弟弟究竟想做什么。
不過,sirius很快喪失了探求regulus意圖的興趣,隔壁凄厲的慘叫吸引了他的註意力。
好像是個女孩子?不知經受著怎樣的痛苦令她的叫聲如此尖銳?!盀槭裁词俏摇眘irius聽到她在哭叫,“為什么!我是個巫師!巫師!petunia才是麻瓜,你去抓她,去抓她——?。。?!”
是cher。她到現在還在喊著這幾句話,就像她被抓走時一樣。sirius認不出她凄厲的慘叫,但對她的言論印象深刻,遭遇fenrir的時候,她正是這樣喊著將petunia推出去,但狼人還是抓了她。
“嘿嘿,你是個啞炮,不,你是個麻瓜,bella說沒有世代啞炮這種說法?!眆enrir粗啞的聲音透過墻壁傳來。他粗聲粗氣,像是剛劇烈運動完,喘息間透出一種奇異的、令人作嘔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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