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于安靜了幾秒，就在他猜測她是不是要哭的時候，她硬生生地擠了兩三滴眼淚下來。
路于：“……”
他面無表情地低頭勺了口粥，想了許久后最后決定不拆穿她，可能出于愧疚，還是打算配合一下她，斟酌幾番后輕咳一聲，僵硬著開口：“……別哭了?！?
“……”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又給了陳青楓一種在挨批評的感覺。
本來是假哭，但當他的聲音響起時，腦子裏就開始不自覺地浮現家裏的催婚，朋友的嘲笑，以及剛剛吃下的那顆避孕藥。
陳青楓自認心大，自我調節能力也特好，但這會兒面對路于，似乎這些都沒用了。
就仿佛憋了一股長達十年的委屈，隔了十年再見路于，全爆發了。
她甚至都忘了繼續挑釁路于，亦或者去想想現在在自己最大的敵人面前哭成這樣十分的丟人，她只顧著哭，她似乎是想把這十年欠給路于的眼淚全流出來。
陳青楓不知道的，是她心裏有個執念，它叫路于。
她想得多，眼淚也流得多。
“……真哭？”
路于少有的慌亂起來，他默了半晌，站起身，試著稍稍伸手摟住她，盡量的放輕聲音：“哭什么？我沒怨你。”
“你還說你沒怨我！”陳青楓推開他，大喊，“路于你什么時候也學會撒謊了？”她拿起桌上的藥盒，狠狠地丟向他。
路于被砸的一楞，突然被她這么一指責才認識到這個錯誤的嚴重性。
他又去摟她，這回抱得緊，她推不開，只能一個勁的流眼淚，吸鼻子。
“真的沒有?！彼偷偷卣f。
陳青楓不想去知道真的假的，只是顧著哭，她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稍微冷靜了，她在路于這的好勝心又跟著掛了起來，她幾乎是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他對她的妥協。
她有些得意了，這么一想，好像也沒那么難過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說：“那你跟我說‘對不起’。”
路于自然不會有她這么不識好歹，一看見機會，他就馬上說：“對不起。”他抽了兩張紙，捂著她鼻子，“往外擤?！?
陳青楓滿意，接著命令：“那你去給我買衣服。”
路于動作一頓，“晚點?！?
“我有事！不能晚！”她瞪大了眼，又做出想哭的模樣，似乎是在威脅他。
她覺得這招好使了，路于卻剛好開始對這招免疫了。
路于給她擦干了眼淚，順手幫她理了理身上的襯衫，一眼望下去都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跡。
一青一紫的，他看著看著忽然就有些口干舌燥，偏偏她還在說話：“那你到底去不去？現在就去！”
路于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唇看，默了半晌，她這么著急不就是為了相親么？他有些不爽，前一晚還在和他上著床，第二天就跑去相親？
想到這了，這人還在不停地催，路于終于忍不住，一低頭便堵住了那張停不下來的嘴。
陳青楓：“路于你他媽有病是不！”
陳青楓回到家，就開始苦惱了。
她對著鏡子，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幾個月前染的顏色都有些褪了，新頭發也長了出來，極其難看。
所以她就這樣見了路于？
——所以她就這樣見了路于。
這么多年，居然一見面就讓他覺得自己過得不如他。
陳青楓沈默了，突然就陷入了沈思。
她想象過的，可能不會有長進，但起碼得保持高中那時的魅力才能見路于啊，怎么現在越活越回去了？
她氣得牙疼，氣自己也氣路于——她這么丑的情況下他也能吃下去？
想到這，手邊的兩片破布似乎又活躍著找起了存在感。
這件就是他嘴裏“我撕碎的”的衣服。
陳青楓拎起來觀察了一會兒。
好看是好看，但就這薄薄兩塊布卻麻煩得很，穿起來麻煩，脫掉更麻煩?？傊苯佑盟旱氖亲詈唵斡行У姆椒?。
她給路于找到了理由，但她不會就這樣原諒他。
畢竟路于這個人，在陳青楓這似乎是消亡了十年的那種感覺又冒了出來。
她氣的，他也氣。所以兩人在半小時前還大吵了一架。
她高傲，他也高傲。所以兩人之間從來沒存在過有人正面低頭。
一會兒還要相親，陳青楓懶得去想那個人。
她將身上還套著的他那件襯衫扯下來，揉成一團大手一揮不知道丟到某個角落去，然后又將那件被撕壞的衣服放好，這是蘇映送的，她得問清楚價錢，讓路于原價乘以十倍賠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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