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楓掐斷電話，環胸等著路于過來。
“怎么？”她聽見他的明知故問。
她陰陽怪氣，“路于兄，我今天可是真真感受到了你的‘成譯’。”
“哦，是么——”路于漫不經意地掀了掀眼皮，“那您應該也感受到了你帶給我的困擾了吧。”
說完，他率先走出公司。
陳青楓不明所以，她不耐地抬頭，剛好看到前臺的小姐姐豎起大拇指，同時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這一刻，陳青楓清晰地感受到了路于說的“現在全公司都知道我甩了你”是什么樣的痛苦了。
但她面不改色，回了小姐姐一個“姐妹信我”的眼神，然后一瘸一拐地跟在路于后面。
路于聽到身后的動靜，不動聲色地放慢了幾步。
陳青楓立馬跟上，走到他身邊，“路于，我們沒必要這樣，你說對吧？”
“哦？”他哼了個音節，不重不輕。“這真是個誤會，我覺得我們這樣鬧得也不好看。”
“哦。”他又哼了個音節，不咸不淡。
然而陳青楓一直沒耐心，從打電話到現在，他一直無視她的樣子讓她有些惱火。
“路于！”她停下來喊他，空蕩的停車場頓時回響這兩個字。
她憤怒的質問：“你到底想怎樣！”
“……”路于終于停下來，有些頭疼的樣子扶額，話語間有些無奈，“陳青楓，應該是，你到底想怎樣？”
你到底想怎樣。
……
陳青楓被他這種無可奈何的反應整得一懵，她預料中兩人的爭鋒相投也因路于的不參與而停息。
她樂此不疲，而他似乎已經倦怠于此。
這就仿佛一盆冷水直接從頭澆下來，她沒忍住打了寒顫般，剛剛吼他的氣勢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了，其實她很清楚這次確實是她的錯。
但是面對路于，她好像真的沒辦法認錯。
她心裏有這么一種感覺，就是無論如何路于都得容忍她縱容她。
她甚至有些心安理得。
只因為他是路于。
周遭安靜了一會兒，陳青楓率先開口打破沈默，她問：“我想知道，這事該怎樣才能翻篇？”
她一點也不想現在這樣麻煩事一筐筐的過下去。
路于又靜了一陣，才緩緩地說：
“這件事我的確有點沖動了，我這邊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父母那邊——就按照你說的，”他低沈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分手了。”
他們站在地下停車場的門口，傍晚的冷風從那呼呼地灌進，沒留情面地往他們身上刮。
陳青楓突然有點希望風能掩住他這句話。
即使知道這不是真的，她依然沒來由的泛起一陣酸澀。
她也不想去探究為什么她讓他很丟臉了，更不想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真的鬧上法庭。
陳青楓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眨了眨有些干澀的眼，應了一聲，“就說我們不會和好了，這樣陳阿姨應該也不會胡攪蠻纏了，你也可以和你媽媽這么說。”
“嗯。”
一件頗為覆雜的事情好像就這樣解決了。
陳青楓后退著走了幾步，抬手揮了揮，“那……再見？”
路于垂眸看她，又輕輕地嗯了聲，“再見。”
她轉過身去，朝停車場出口走，也許腳傷讓她沒法大步地走，所以即使她走了好幾步，她依然有種路于還是離她很近的感覺。
是那種就在身邊的感覺。
與過去他們斷了聯系的那十年不同，完全不同。
這是她和路于重逢后才有的。但她這會兒若有若無地感覺到，如果她再走幾步，或許他們又會再次斷了聯系。
因為他們好像沒有再見面的理由了。而他們向來都是背對著走，往相反方向。
正如當年他走向大學，而她選擇了休學。
所謂再見，其實就是再也不見。
這是阿煢在失去南柏十幾年后一個醉酒的夜晚告訴她的。
然后陳青楓驀地停下來，再次轉過頭，她始料未及地看到依然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路于。
就像他們重逢的那晚，她離開包廂后始料未及地看到站在轉角處的路于。
那是他們十年以來的第一眼。
陳青楓撩了撩被風吹亂的頭發，低聲開口：“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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