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原創獨發

第12章

沈郁看見門外沒什么人，他的神色就冷淡了下來，轉身正準備回屋的時候，身后忽然又響起了她的嗓音，“公子，奴家在這裏。”

他一扭頭就看見蘇皖皖言笑晏晏站在陰影處，許是方才故意躲開的，她眉眼含笑、靈動又嬌俏地看了過來，眉宇中藏著一分惡作劇得逞的得意洋洋，沈郁故意冷著臉、一言不發就作勢要闔上門，她這才知曉著急，連忙開口喚道：“公子。”

沈郁這才慢慢悠悠看了她一眼，語氣波瀾不驚道：“姑娘深夜來此有何貴干，莫不是找錯了地方？”

“沒找錯，奴家就是來找公子的，”蘇晚晚聽出來他話語中的言外之意，擺明了是在計較白日裏她同宋傾之攀談的那般親切，被他如此嘲諷著，她并不覺得生氣，甚至心中還有些歡喜，若是按照這個任務進度，只怕她很快就能完成任務了，她眉眼含笑抵過了右手提著的素色燈籠，“公子，奴家是來還燈籠的。”

他方方和緩了一些的神色再度變得冷淡，伸手剛想要接過她手中的燈籠，卻讓蘇晚晚找到了時機、貓著身子就側身就進入了房間，而那盞燈籠也穩穩地落在沈郁手中。

沈郁楞了楞，倒是不成想她居然會有這樣的舉動，他神色如常闔上了門，看了眼格外鮮活的蘇晚晚，別有深意道：“姑娘今日跟往常似乎格外不一樣。”

“若是循規蹈矩，只怕奴家如家根本見不到公子。”知曉他或許已經猜測到了前幾次相遇都是她別有用心的算計，蘇晚晚索性也不假裝了，原先以為他這樣的溫潤君子一定喜歡名門閨秀，只是如此卻不見得，京城名門閨秀眾多，他若是有中意的，只怕陛下早早就為她賜婚了。

“公子，你生氣了嗎？”動作輕飄飄地將那素色燈籠放在了桌子上，蘇晚晚抬眸定定地看著沈郁，她容貌本就艷麗如同夾竹桃，如今眉眼舒展更顯得妖嬈，像是從竹林中鉆出來的鬼魅，只為攝人心魄。

“生什么氣？”

“奴家下午同宋公子攀談，公子看見后不是生氣了嗎？”若不是生氣了，他何故如此做派，見沈郁還是沒有開口說話，她收斂了面容上的笑意，身上妖嬈的氣質瞬間就風云流散了，她又恢覆了一貫的端莊和溫婉，盈盈一拜辭別道：“生氣傷身，公子沒有生氣就好，若不然真是奴家的罪過了，今日一別，日后后會無期了，多謝公子的贈傘之恩。”

說完這話，蘇晚晚就轉身離開了，看著她娉婷裊裊的身影逐漸走遠，沈郁的眉心不著痕跡地微微皺起，嗓音冷淡開口道：“姑娘何出此言，姑娘不是有通天的本事嗎，次次都能碰見在下，若是姑娘愿意，只怕日日都能看見在下。”

“沈公子放心，以后都不會了，奴家現在已經有了意中人，以后不會跟公子再有任何牽連了。”

蘇晚晚倒是鎮定自若，半點都沒有謊言被戳破的慌張，“太傅風姿出眾，奴家自然早早就認識了太傅，是奴家癡心妄想居然想要同公子攀上關系，從前的事情是奴家的錯，以后不會再打擾公子了，還請公子勿要怪罪。”

言畢，她就想要徑直離開，卻不想一貫冷靜的沈郁居然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音色冷然道：“蘇姑娘的心思還真是多變，想要招惹的時候就招惹，招惹過后就輕易變心，還能理直氣壯地要在下勿要怪罪，天下間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蘇姑娘，短短幾日難不成就又有了心上人？”

蘇晚晚垂眸視線落在他握著她手腕的右手上，神情間有一道轉瞬而逝的落寞，動作淺淺地掙脫了他的桎梏，語氣冷漠自私道：“公子知道就好，人心譬如星辰易變，自然沒有長長久久喜歡一個人的道理，公子既然不喜歡奴家，以后奴家再也不叨擾公子，豈不遂了公子的心愿？”

“公子，奴家這樣的人不過是一粟塵埃，公子就是天上的明月，公子有何必在意落在衣袂上的泥點子呢？”

許是因為她那一瞬的神太過哀傷了，沈郁有幾分相信她的話語了，或許她是真心喜歡他，或許這片真心中并沒有任何算計。

禪房內沈默半響，就在蘇晚晚覺得自己這次任務註定要失敗的時候，沈郁眉心蹙起垂眸看向了她，清冷的嗓音似乎有些疑惑不解，“那為何現在又不喜歡了？”

他很早以前就隱約猜到她的那些小心思了，或許他們能夠相遇這么多次，其中也少不了他的默許縱容，他并不討厭她、甚至遇見她的時候心中會有些隱秘的歡喜，他從前總覺得一見鐘情這樣的詞語不過是無稽之談，如今卻隱隱有些明白何為一見鐘情了。

她的容貌和性子都是他喜歡的。

聞言，蘇晚晚原先覺得他是在冷嘲熱諷，悄悄抬眸看見了他神情中的疑惑不解時，她才明白他居然是真心實意在問這個問題，她心中一動，眉眼中的落寞更是明顯了，楚楚可憐的模樣像是經過風霜的梨花，看起來當真是可憐極了，“奴家跟公子是云泥之別，再喜歡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奴家費盡心機才能跟公子相識，可公子心中想必是極其看不見這樣的手段的。”

沈郁的眸色深沈了兩分，就在蘇晚晚以為他會對她十分憐惜的時候，卻不想沈郁根本不上當，沈默半響后冷不丁問道：“蘇姑娘也是如此喜歡宋公子嗎？”

他果然還在為白日的事情生氣！

“公子，雨中相遇的確是奴家故意的，就連那日在茶樓外訓斥那小乞丐，也是奴家提前算好的，可奴家確實不知道公子也會在這清音寺中，”說到這裏，蘇晚晚嬌俏的面容上浮現一抹猶豫，隨后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宋公子人很好，是不可多得的良人，奴家過些日子就要同他定親了。”

言畢，似乎是擔心他會生氣，蘇晚晚急匆匆就提著裙擺跑開了，一口氣跑出了很長的距離，她才喘著氣停了下來，蒼茫的夜色蔓延無邊，她的眼神冷淡鎮定，半點都沒有方才的驚慌失措，就在她有些失望沈郁沒有追出來的時候，身后忽然響起一陣清淺的腳步聲。

還未回首，就聽見了沈郁清冷的聲音，徐徐悅耳如同珍珠叮咚墜玉盤，雅致又清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