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疏很快轉(zhuǎn)移話題：“門是從外面鎖上的，我剛剛喊了幾聲，裏面只有喪尸的吼聲。應(yīng)該是超市老板住的地方，有可能是喪尸闖進(jìn)去了，也有可能是有人昨天淋了雨呆在裏面，異變后被人關(guān)著鎖上了門……我不建議硬闖。”

謝君寧停了一下，順手關(guān)了水龍頭接話道：“外面的售貨區(qū)要是有被子有食物，也不必要一定要闖進(jìn)去做什么。”

安疏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也是這個意思。

“那傻小子呢？”

安疏看了一眼外面：“剛過來的時(shí)候看見他吐完跑到一邊去了，自己蹲著，不知道在干什么。”

謝君寧風(fēng)輕云淡道：“也許是偷偷在哭。”

安疏沈默了一會兒：“是我的錯，不該把她帶下樓。”

謝君寧知道她說的“她”是誰，輕笑一聲：“沒人怪你，別自己攬責(zé)任。要是說有責(zé)任，我的最大。”

安疏抿了抿唇：“……那要怎么辦？”

“喪尸都已經(jīng)扔下車了，能怎么辦？”

謝君寧摸出口袋裏的那包紙，朝外面輕輕抬了抬下巴，“還給他吧，自己估計(jì)都要哭成傻子了，還把紙給別人。”

和安疏一樣傻。

安疏接過這包衛(wèi)生紙：“……我去？”

“不然難道我去？”

謝君寧回身脫下白大褂，一邊低頭尋找褂子上的血跡，一邊哼笑道，“安警官，你不忍心說的話做的事，我都說了做了，壞人由我來當(dāng)，總不能現(xiàn)在還讓我去做這種安慰人的事吧？”

她捏緊了這包紙，默默轉(zhuǎn)身走了。

謝君寧搓揉褂子上血污的動作隨著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而慢了下來。

他抬起眼皮看向鏡子裏的男人，掠過那雙看不清情緒的眸子，忽而又低低笑了一聲。

“嘩啦”一聲。

一捧水花濺到了鏡面，模糊了鏡子裏男人清雋的臉龐。

謝君寧又低下頭，斂下臉上剩余的神色，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此時(shí)已經(jīng)天黑了，安疏打開了超市裏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找到了躲在貨架角落的許宕，聽著他“嗚嗚嗚”悶聲哭的聲音，才知道謝君寧說的確實(shí)沒錯。

還真是躲著偷偷哭來了。

她猶豫了很久才緩步過去，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即使她的動作已經(jīng)足夠溫柔，許宕還是被嚇得一個激靈，哭泣聲戛然而止，豁然轉(zhuǎn)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臉還沒來得及收斂表情：“安……安疏姐？”

安疏看著他滿臉的鼻涕泡，默默收回手，將另一只手上那包紙遞過去：“給。”

許宕楞了一下，從她的表情裏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肯定不大整潔，于是慌忙接過這包似曾相識的紙，正要拆開擦鼻涕時(shí)忽然道：“這……這不是我給謝哥的嗎？”

“謝醫(yī)生說還給你。”安疏聲音平靜，“想哭的話……不用躲著。這件事是我的錯，有什么”

許宕胡亂把紙?jiān)谧约耗艘煌ǎ蛄藗€嗝，一直到擦干凈了臉才有些窘迫地攥著那包紙，眼眶還是紅的：“沒有，安疏姐你不用自責(zé)，你們和我原本又不認(rèn)識，辛辛苦苦救了我，還又去幫我救人，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我、我就是想自己緩一會兒。”

“我知道謝哥說的沒錯，我媽感染了，只能……這是沒辦法的事。我難過，不止是因?yàn)槲野謰專€是因?yàn)槲易约骸！?

安疏安靜地聽著，聞言便恰到好處地開口接話道：“因?yàn)樽约菏裁矗俊?

“……因?yàn)樽约簺]用。”

謝君寧聽見這句話時(shí)，腳步停了下來，白大褂的衣擺飄出一片輕盈的弧度。

貨架兩米高，而他站在貨架后，從中間的排擋間看向?qū)γ娴慕锹洌匆妰蓚€人都蹲在那裏，面對著面低聲說話。

“我就是覺得，”許宕低下頭，聲音又哽咽起來，眼淚一滴滴掉到黑色長褲的膝蓋處，浸濕了衣料，“我真是太沒用了……遇到這種事的時(shí)候什么忙都幫不上，只會拖后腿，還要你們擔(dān)心我。”

“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慌了神。誰能一下就適應(yīng)好好的世界突然變得滿地喪尸、還要你拿刀去捅人這樣的事？”

安疏拍了拍他的背，嗓音輕柔，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更何況你經(jīng)歷的打擊不止這件事。”

沒有當(dāng)場崩潰已經(jīng)算不錯了。

許宕抬頭，鼻音濃重：“可是……”

“可是什么？”

許宕茫然道：“可是為什么你和謝哥就能這么快地適應(yīng)？”

不止是適應(yīng)，甚至連行動部署都這樣熟稔自然，就好像演練過無數(shù)遍的默契一樣。你說往東我就往東，你說往西我也跟著你走。

安疏頓了頓：“大概是因?yàn)槲覀儌z都不正常吧。”

許宕：“？”

作者有話說：

又沒趕上！！！[捶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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