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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23、

“我……想要出去……出去……”

“孩子，我的孩子嗚嗚嗚……”

四個月過去了，這四個月又發生了兩次相同的事情，有兩個人類召喚了她。

除了在海邊的第一次，第二次是在一所監獄裏的重刑犯，他把自己的兩個舍友獻祭了，云弋在山神廟聽見了他的愿望，但她并沒有去，她如今不像之前，她現在是清醒的，可以選擇去見她的信徒，或是選擇不去。

但她能感受到愿力在向她涌來，她的身體在發出歡呼。

云弋后來向世良打聽了，當然只是以一種不經意的口吻問他最近有無發生什么大事，他才說出這件事，但死的都是刑期很長的重犯，僅僅在報紙上的角落裏占了一個位置，大家猜測可能是起了爭執，死了兩個，剩下那個也受了很嚴重的傷，沒怎么治療就倒在手術臺上了。

第三個召喚者是一個女人，一個離婚后被遺棄的女人，孩子被他的父親帶走了，去了哪裏女人并不知道，但她確實是瘋了，不然也不會拐了鄰居家的孩子。

三個召喚者，性別、年齡、時間都并不相同，有一個人是在中午，但相同的都是死得很慘，雖然說是獻祭別人，但他們自己最后也成了獻祭品。

最后那個女人云弋去見了，她還出現在她面前，但即便是掐住她的脖子，那個女人也說不出一句正常的話，她只是在重覆要孩子的瘋話。

這種祭祀方法，哪怕是以前那個人名如草芥的時代，也不多見，何況是連召喚者自己都獻祭進去了，人性泯滅，只有最邪惡的人才能干得出這種事，當然也能給云弋提供最多的愿力，云弋能感覺到自己就像一只被慢慢灌滿的水瓶，很愉快，也很焦躁。

云弋的誕生并不是那么簡單，她生來就是邪氣的匯聚之體，她雖然也和其他神明一樣，需要人類的信仰，但她可以主動吸收任何生靈的靈力和生機，而且她需要的信仰力也沒有那么容易，不是誰的愿力都能給她提供很多的力量，所以當初桃夭說做山神對她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這種話，其實是不了解她。

至于桃夭一廂情愿的五百年的妖力，云弋可以要也可以不要，那對她來說，這種誘惑實在不大，她就像走在一片果園的旅客，任何果子只要她愿意都可以摘下，只看她想不想，愿不愿意。

云弋就是為了吸收邪氣而誕生的，她過去也是這么踐行著自己存在的價值，但后來她又慢慢變了，那些果子已經不再誘人了，邪氣的味道她也嘗遍了，而且還有要將她驅逐出果園的衛道士，云弋不再需要像過去一樣只靠本能活著，她的理性的一面在蘇醒，在支配她的身體，她開始意識到，這個世界也在改變，那些支配她的人，給她留下不可磨滅記憶的人都消失了，她終于開始思考自己是什么。

思考是對自己存在的確認。

于是云弋沒有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她在世間輾轉多年，依靠的也還是過去的習慣，在又一次與昆侖山結束戰斗后，云弋沒有再去吸收邪氣和靈力，她選擇了沈睡，這一睡，便是一千年過去了。

一千年過去，山河變換，安眠的土地上也出現了新的生靈。

她的姓名也在這一千年中逐漸被人們所遺忘，但現在，又有人將她呼喚出來。

只有知道她的名字，相隔無論多遠的人都能召喚她，本來以為第一次是意外，她沒有應召出現，第二次她依然不出現，第三次，她不得不覺得奇怪，按理說，一個神明如果始終不出現，不回應信徒的愿望，要不這個神明已經消失了，要不便是這個神明故意忽視信徒。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這個神明都會遭到人類的拋棄，云弋也是這么認為的，哪怕有人知道了她的存在，只要她一直不搭理，就不再會有信徒，可是現在她卻開始懷疑，自己這個想法是不是出錯了？

許愿的人都死了，而且他們看起來也不像是彼此有聯系的，好像只是偶然召喚她，然后就獻上了祭品，這三個人分散的很遠，如果都是一個地方的人，比如都是寶來鎮的居民，便會向珠翠山的山神許愿，這不出奇，偏偏他們不是。

最離奇的是，云弋在女人家中又發現了那張被她毀掉的紙，當發現這張紙的時候，云弋簡直不敢相信，這和她在海邊別墅發現的一模一樣，這三個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姓名，可他們都能呼喚她，就是靠的這張紙。

云弋不得不認為這些人都是被安排好的，背后還有別的人在驅使他們，否則無法解釋她現在遇到的情況，但這背后的人為什么要大費周章給她獻上祭品？如果是他要許愿，他為什么不出現？如果是他要幫助那幾個人，為什么那幾個人看起來這么奇怪，最后又都不約而同的死去了？

這種事情讓云弋想起很糟糕的回憶，也讓她越發煩躁——邪氣會擾亂她的思維，讓她越發暴虐起來，要忍住這種沖動也會消耗她更多的理智，尤其是在意識到有人故意這么做的時候，她非常，非常討厭……

月色如水。

云弋難得睡不著，走出房間，清冷的月光讓她稍微感到舒適一些。

山神廟這個時候很安靜，她繞到正殿外，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神堂外的走廊上，兩腳垂著，身邊還擺放著幾個盤子，還有一只酒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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