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旁的房間中,甘霈將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面前站的是主寫剛才那一頁的小官。把那頁紙交給他,甘霈問道:“這裏的記載,你是從何而來,可有找到佐證?”
拿過來仔細看了一眼,小官身體抖了抖,聲音發(fā)虛,“這一頁,好像,好像是從哪個書信上看到的。侯爺,這場戰(zhàn)爭并不算大,找到的佐證并不多。”
“到底是哪裏的書信?”甘霈面容一沈,繼續(xù)逼問。
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官低著頭回道:“是一個胡姬與情郎約會的書信,裏面提到了這場戰(zhàn)事,下官就拿來用了,只是這么一句話,下官想著應該不礙事吧。”
側(cè)身避開了他的跪拜,甘霈讓成文先將他扶起來,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嚴肅。“這場戰(zhàn)爭很小,卻是袁遲將軍立得軍功的第一場勝仗,這一句話的不準確,也關(guān)乎我們整個史書修寫的問題。邊境戰(zhàn)場在五月,基本不會有遮掩人體的草木,你仍需查證。”
“是,下官這就去查。”顧不得成文的攙扶,小官彎腰一拜。
暗嘆一口氣,甘霈略放緩語氣,“在座都是讀書人,這本史書的重要性,應當不需本侯多講,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對筆下所寫內(nèi)容負責。”
目光掠過了眾人,甘霈又重新看向面前低著頭的小官,把寧若菡寫好的人名交給他。
“若是按照規(guī)矩,我此刻本該罰你俸銀。但念在這是你第一次,便饒過你。這上面記載的人,都寫過西北邊地的地方志,你須得找來,與你所寫內(nèi)容細細比對。不只是這一處,也不只是你一人,任何寫相關(guān)內(nèi)容的,都需去查找閱讀。”
得知自己不必受罰,小官感激涕零地伸手接過來,彎腰拜道:“是,多謝侯爺,下官謹記。”
“下官謹記侯爺教誨。”周圍的官員們,也跟著拜道。
“侯爺今日所說甚是,我輩都該不辜負圣上和萬千讀書人的期望。”眼看著差不多了,王立邇笑著站出來打圓場,“不過這些應當都是侯爺看過的內(nèi)容了,為何又突然返了回去,找到此處錯誤。”
不露痕跡地提高聲音,甘霈有些愧疚地說:“實不相瞞,這些內(nèi)容,并非本侯找出。本侯也同樣有愧,差點放過了這處錯誤。”
“侯爺所做的最后檢察工作,本就不是這么細致的,還是下官失職。”方才的小官連忙出聲。
王立邇笑著點頭,“正是如此,只是這錯處不是侯爺所看出的,那又是誰?”
“是本侯的夫人,她自幼在西北長大,又飽讀詩書,這裏所寫的地方志,亦是由她提出。”脊背挺直,甘霈眼底有絲柔和的笑意。
詫異的互相看了幾眼,官員門一時間有些沈默,半晌后,一個機靈的官員笑著站出來。“原來是侯爺夫人,可真是厲害,下官十分佩服。下官對西北也有些拿不定的地方,可否請夫人指點一二?”
甘霈低頭,似是十分不在意地開口,“還是先找書吧。夫人雖然才學了得,但也畢竟是一介女子,來這裏尤且遭人議論,哪裏能讓諸位朝廷官員去請教她。”
抬頭有些茫然,那官員不知道自己的馬屁有沒有拍對地方,硬著頭皮繼續(xù)笑道:“夫人既是頗富才學,又怎可被女子之身束縛?再者說,學識在己身之上者,皆該虛心求教才是。”
“大人這么說,也有道理,既然如此,你隨意就好,本侯先去忙了。”另一個目的已然達成,甘霈面色冷然地說完,轉(zhuǎn)身后卻勾了勾唇角。
心情大好地回去,甘霈正想著要如何不經(jīng)意地讓寧若菡知道,那些官員們說的話。腳步剛到自己的房中,沒想到卻看到了另一個不速之客,此時正對自己夫人笑言著什么。
“王公子,為何會在這裏?”背起手,甘霈神色淡淡地上前,走到寧若菡面前隔開兩人。
自認為把甘霈偽君子的一面已經(jīng)告訴了寧若菡,王滕對著她擠眉弄眼一陣,才不耐煩地看著甘霈,“我和她敘舊,你也要管?”
從甘霈一回來,寧若菡的目光就緊隨著他,聽到王滕這么說,立馬瞪著他,恨不得手動將他趕走。
瞥他一眼,甘霈低頭嘲諷地笑笑,坐下來看書,“那若是敘完了,就請早些回去吧。你父親那裏,還有諸多事情沒有忙完。”
“甘霈,我可是真看不慣你這幅樣子。真以為自己是博學多聞,恪守禮教又沒有感情的圣人嗎,誰跟你待在一起會高興啊?”如今王立邇不在,王滕倒是沒隱藏自己的惡意,說完就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我跟他待在一起就高興!”寧若菡再也忍不住,齜牙咧嘴地站出來,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生氣是為什么。要不是甘霈拉著,她早就上前拽住了他,兇狠地回頭道,“你拉著我干嘛呀?”
雙目微怔,甘霈聽道自己回答,“他都已經(jīng)走了,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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