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內(nèi),段殊目光冷冷看向拿著匣子走近的女人,尚是夏末的天,淑環(huán)覺的脊背有些發(fā)涼。
心下不由埋怨,那死丫頭選的地方。
不過,隔著廊柱影影重重看著湖外頭一臺軟轎抬過。淑懷又上前走近了幾步,陰影籠罩下嘴角勾起笑意。
“你說,有余氏舊部的信物要轉(zhuǎn)交給我,東西呢?”段殊不著痕跡向右側(cè)退了半步,瞇起眸子看向她。
前戶部尚書貪墨官帑,百萬銀兩之巨。余氏為前兵部尚書李閑之門生,當今有意倒李派。李閑修書加急,命余氏莫要一口氣攘除蠻夷。蠻夷在一日,李派便一日不倒。
余氏此人忠厚重義,君恩師恩兩難全,五年前于沙場戰(zhàn)死,全了忠孝兩義。臨死前托孤,拜托段殊照顧獨在家中的七十老母,并其膝下一三歲稚童。
此次聽說淑環(huán)手上有余氏舊物,便想著拿到手圓了他老母親的愿,還一報當時提攜之恩。
這才有今日夜裏涼亭相聚。
“殊哥哥,莫要急。我爹尋找了這東西就立馬讓我?guī)怼!?
淑環(huán)小步走上前,打開匣子,內(nèi)裏是一份黃色的羊皮絹。
他伸手接過,翻看一番,確定是余氏的物品后收斂好放回匣子中。眸中無甚感情,薄唇張開閉上說道:“多謝縣主。不過某現(xiàn)在是有家室的人,還望縣主自重。”
說完此話,他便走出亭子外,喊道:“來人,夜深霧重,送縣主歸府。”
淑環(huán)伸出的手想觸及他的臂膀,此刻懸在空中,看著朝思暮想之人遠去。墨黑的長袍,帶著金色暗紋,漸漸隱于夜色。
一粉色比甲丫頭上前,吸了口氣低下頭低眉順眼道:“主子,主子。段世子已經(jīng)走遠了,是否。”
啪,清脆一聲脆響在靜謐的夜裏格外清晰,湖邊老樹上,老鴉被驚的啊啊大叫。
淑環(huán)精致的眉眼不耐地皺起,見那丫頭捂著臉頰不住說奴婢知錯,呵斥了聲:“住嘴,殊哥哥走沒走我會不知曉,由的你這死奴才多嘴。”
轉(zhuǎn)眼,她回頭望了眼樹上的黑鴉,柳眉緊擰,罵了聲晦氣!
那廂,桑桑回了院中,一副心事重重的失魂樣。
她沐浴完坐在床邊,一頭烏發(fā)垂在身后,下巴發(fā)尖的小臉越發(fā)白皙。長長的眉睫輕顫,低著頭任由銀屏拿篦子梳通那一頭秀發(fā)。
桑桑心裏頭還存那畫面,月上柳梢頭,少俊羅敷約于湖心亭。她呆呆地環(huán)著膝,將臉擱于上頭,不言不語。
既然這樣,那她算是什么?
人在不安時貫來愛多想。
她思及敬茶那日段皎被打斷的話,是否兩人郎情妾意,段殊今日在園子裏只是裝裝樣子,到了夜裏便原形畢露。
不然,為何到現(xiàn)在為止,兩人都沒有圓房。
提到圓房,桑桑想到出嫁前夕阿娘的話,粉腮微紅,艷若桃李。但轉(zhuǎn)念又想到自身境況,一時不知該慶幸還是難過。
銀屏向來憋不住話,這會見主子抱膝落寞,垂眸盯著羊絨地毯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話到嘴邊,也不知說些什么好。
“主子,小廚房還送了些何意餅過來,可要用些?”
桑桑搖了搖頭,小聲道:“不吃。”明明今日夜宴也未用些什么,但胸口悶悶的如壓了塊大石頭,心口無端端發(fā)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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