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話,李文婷沒有對我胡攪蠻纏,甚至沒有說過一句怪我的話,這只是叫我心裏那種愧疚的烏溜溜的河水,愈發的不可抑制的流淌起來。
李文婷緊緊的盯著我,臉色白的嚇人:“可兒姐,我就是求你,永遠不要給齊慕希望了,好不好?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已經打定了主意,這輩子他都不愛我,我也沒關系的了。我是為了他,你大概不知道,每次你給了他希望,然后再親手毀掉希望的時候,你是相當于要了他的命??!
可兒姐,或許對你而言,他甚至比不上路邊的一根草那般重要,可是對我而言,他已然是全世界了。他是比我的生命,比我肚子裏的孩子的生命,都遠遠更加重要的存在。
所以,我求求你,為了他,為了不教他那樣難受,你就永遠別再對他有一點點的好了,永遠不要給他哪怕是一絲絲的希望了,好不好?我真的害怕啊,他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我多害怕若是再一次承受那種痛苦,他真的沒了命,那我和肚子裏的孩子,也定然是活不了了?!?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應當是什么表情了,我就在那么怔怔地看著李文婷,看著她落淚,看著她似乎掏出了自己最絕望最脆弱的內心,乞求我的是世界上最卑微的請求了。
就是這么一瞬間,一股子的惱意,就這么涌上了我的心頭。我是什么人,是個什么樣的該死的人,做出了什么樣的該死的事情呢?李文婷,她不就是來提醒我這樣的事實的嗎?
提醒我,我是如何自私的給了齊慕希望,然后冷血無情的拋棄了他,毀掉了他的指望。我害的齊慕絕望,我害的齊慕傷心,我害的他痛苦又要一邊抓緊他不放手。
可是這股子的惱意,又很快被我的理智給壓下去。壓到了靈魂的最深處,我怎么也不該提起,怎么也不允許被想起的某個地方。它,就在那裏沈淪著,等待著我的最后一擊,徹底拋卻了鎮壓了它。
“我知道了?!蔽艺f道。
其實我是覺得口干舌燥的,因為最終我還是發現,除了這么一句話,我好像沒有別什么可以說了。我說我感動,感動于她對齊慕的愛情嗎?可以放棄自己,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孩子的性命的愛情?好吧,我做不到這種愛情。
或者,我是要罵她一頓嗎?只是因為她提醒了我做過的事情,提醒了我人性的卑劣嗎?可是我說不出口啊,我自己也覺得,我對不起齊慕,我傷害了齊慕,我對齊慕,確實殘忍了。
所以,我好像只能說,我知道了。因為似乎我對于要我說出,我答應怎么做,我發誓怎么做,我心裏都會糾結而難受,甚至是不甘心的。可是,我哪裏有資格不甘心和難受呢?
李文婷也沒有繼續說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嗯,可兒姐,這就夠了。其實,你看,你已經占盡了一切好的了?!?
直到李文婷進去,然后融入了所有人的寒暄,我的心頭還在震蕩。是的吧?我已經占盡了一切好的了。如果有所謂的主角光環的話,我已經牢牢的霸占住了原配的好位置了。
我沒有資格抱怨,沒有理由不甘心,甚至不該有心要去悲傷。我在齊慕的心裏占了一個位置,即使我百般的不想承認,我都必須承認。我和他一樣,給彼此的心裏留了個位置。
不同的是,我可以跟安清澤享受平靜,而李文婷跟著齊慕,卻是註定動蕩的。我知道李文婷的意思,從她的話裏話外,我知道齊慕不會就這么算了的。他既然搞了這么高調的一出,必然是要跟齊宇正式開戰了。
而這一次,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仍然不是我。我迷茫的看著在人群之中的某個人影,就像從前的任何時候一樣,似乎游刃有余而波瀾不驚。然后再人群背后的深夜裏,他仿佛是一個會哭泣的卑微的孩子。
齊慕跟安清澤如此的不同,安清澤絕對是那種外表溫文爾雅,內心恰恰堅定冷淡的人。當然,我是安清澤的例外。而齊慕,外冷內熱。他內心的脆弱,有時候讓我都措手不及。
可是,即便他是個孩子,我也不可能是他的媽媽或者姐姐了。我看到李文婷,無論處于哪個地方,目光永遠是留戀在齊慕身上的?;蛟S,李文婷是最適合他的女人,或許,齊慕會幸福的。
我閉上眼睛,喝掉手裏的酒。微微帶著苦澀的滋味,襲上心頭,帶著沁涼的淡淡的憂傷。李文婷說的沒錯,只有我遠離他,才是對他最好的。我一遍遍的念叨這句話,我要把世界上所有的心理暗示都給了我自己。
“怎么,后悔了?”冷冷的聲音,帶著嘲諷。
我后背一個激靈,睜眼,齊宇不知道什么時候伶著一杯酒,站在我旁邊。
“我后悔什么?”我隨口說道,然后徹底冷下臉,打算進去。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抗拒著跟齊宇待在一起,哪怕一秒鐘。這個男人的喪心病狂,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齊宇無所謂的聳聳肩:“其實你沒必要這么風聲鶴唳吧?我想,我還沒有這么可怕吧?雖說我不是齊家的人,不過我跟齊慕倒是很有幾分的相似,好笑吧?”
我頓住腳步,有些惡心的說道:“你跟齊慕,一點都不像?!?
齊宇勾起嘴角,帶著一抹陰狠的弧度:“是嗎?這是在你們知道我是個野種之后吧。呵呵,可笑的是 ,從小到大,每個人都說我們兄弟兩個很像呢?!?
我皺眉,抬腳打算離開,而齊宇卻伸手直接抓住我的手臂。我頓時渾身寒毛都倒立了,直接甩開他的手,后退兩步才穩住身體。
“你到底要干嘛?這裏這么多人,你還真以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我不耐煩的低喊,眼睛已經四處去找安清澤的身影了。
齊宇盯著我,眼底的嗜血越發濃重:“齊慕竟然敢做的出來,我早晚會讓他知道,代價是什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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