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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8)（1 / 6）

拍馬屁：“哎呀呀，太子殿下果然雷厲風(fēng)行效率奇高，這不過一刻，就能讓犯人簽字畫押啦！”

玉佑樘對他的吹噓充耳不聞，面色始終冷清，沒回一句，轉(zhuǎn)身負(fù)手走出審室。

=。。=

翌日，廢后姜氏和前任輔國將軍姜尚義按旨流放。

在這之前，他倆特意被要求困在囚車中，游街示眾。

建康人民全部涌到街邊圍觀，小百姓嘛，隨眾心理嚴(yán)重，而且嫉惡如仇，囚車才走了沒幾裏路，車中二人已被砸得滿身雞蛋黃和爛菜葉，慘不忍睹。

玉佑樘一襲便衣，獨(dú)自一人立于城墻至高點(diǎn)。

風(fēng)將她的飄帶吹揚(yáng)，兩段細(xì)長的布條蕭颯作響，翩躚共舞。

她凝目遙望著囚車的行進(jìn)，直至那車被押出建康城門一段路，她才一甩被風(fēng)刮亂的衣袖，不帶流連的掉頭離去。

=。。=

皇帝陛下重新主持朝政，玉佑樘也有了許多清閑時(shí)間。

她今日早早起身，在庭院裏來回晃了很久，賞了魚，逗了鳥，最后還是回去房中。

不必上朝的早晨，似乎有點(diǎn)難言的空虛與失落。

她在房裏發(fā)了一會(huì)呆，突然有位宮裏的小太監(jiān)來報(bào)，道刑部有位小吏來找，言謝詡還有些遺落的造反之事要告訴太子殿下。

玉佑樘只道：我知曉了。

隨后戴上發(fā)冠，匆忙趕去刑部大牢。

玉佑樘直接進(jìn)了謝詡的牢房，他依舊被銬手銬腳，神情有些明顯的消沈和蒼白。

獄卒開了鎖，放玉佑樘進(jìn)去，待她入了裏頭，又嚴(yán)不透風(fēng)站成一圈把守著。

玉佑樘并未走近他，只倚在門欄上，道：“謝大人還有什么話要對本宮講？”

謝詡站直身，腳畔鐵鏈帶出的拖地聲裏，他的嗓音靜然無波：“其實(shí)沒有什么，只是想托付太子殿下一些事。”

玉佑樘不再借力，也挺直身體，平淡地望著他道：“直說無妨。”

謝詡掌心觸上墻面，走到牢房內(nèi)的桌案邊，才沈聲道：“事關(guān)我謀反一事的處罰雖還未定下，但想必也是死罪難逃，重裏來，輕裏去，我也不想帶什么走……”

其間，他步伐有些異常的緩慢，玉佑樘也并未太當(dāng)回事，只當(dāng)是腳鐐過重。

他一只手臂撐住桌面，嗓音仿佛被壓上了一塊愈來愈重的鐵石：“有一樣?xùn)|西太重，想了許久，還是該還給……”頓了頓：“殿下。”

“什么？”玉佑樘緊盯著他，語速很快問。

謝詡身軀一動(dòng)，似廢了極大的力氣一般，將另一只緊握成拳的手極慢地?cái)R上桌面，而后五指輕舒……

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面色血色盡褪，一瞬煞白成紙，身形也如隨時(shí)將塌的玉山。

玉佑樘面色陡變，問出的嗓音有幾分顫抖：“你私自服毒了？”

他不作答，怕是連回答的力氣也沒了，猛又咳出一口黑血。

他一只手臂艱難而僵硬地收回，玉佑樘這才看清了他擺在桌上的，說要還給她的那樣?xùn)|西——

一枚金色的紐扣，躺在桌上。

當(dāng)日在滿池荷花裏，他曾送給她一半，這是另一半，他留在自己這裏，待若珍寶般，妥善保存了很久。

終于，今昔也可以就此歸還了。

從此再無瓜葛，再無情怨。

就如他所說，他背負(fù)著一生使命來到世上，不想還帶上一份沈重的情感離去。

重裏來，輕裏去。

他揚(yáng)眸看向玉佑樘，勾唇極輕地一笑，嘴畔的鮮血格外刺眼。

這笑還未收起，他手臂的力道再也支撐不住，直直地往前栽身下去。

“謝先生——”

少女的嗓音在空曠的牢裏回響，悲戚又倉惶。

玉佑樘心跳如狂，幾乎漏拍，她眼眶熱得燙人。

都忘了是怎么走過去的，一下沖到謝詡跟前，扶抱起他，他氣息輕微，玉佑樘的指尖顫抖地探上他的腕，脈搏紊亂，周身全然衰亡之象。

玉佑樘跪在地面摟緊他，將他上半身挪回自己身前。他的腦袋根本支撐不住，沈重而無力，要玉佑樘使勁托著，才能不垂墜下去。

謝詡靠在她懷裏，喘息漸弱。他慢慢闔上眼，卻又痛苦地強(qiáng)行睜開，望進(jìn)玉佑樘已經(jīng)盈滿淚水的眼底。他依舊咳嗽不止，話語也斷斷續(xù)續(xù)：

“若，今世……只是個(gè)平民百姓……就好了……”

玉佑樘聞言，心頭慟到極處，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她又猛地看向門口一群手足無措的獄卒，眼眶紅到可怖，哭腔近乎發(fā)狂地吼道：

“還楞著干什么，快替他把鐐銬松了啊！快去叫太醫(yī)來啊！快點(diǎn)啊——”

獄卒聞言，忙連滾帶爬進(jìn)來，哆哆嗦嗦掏出鑰匙，顫抖地解著禁錮在謝詡身上的鐐銬，玉佑樘明顯能感覺到他全身漸漸松弛，忙將他摟抱得更緊，晶亮的淚珠一滴滴砸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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