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2-11 17:49:53 本章字?jǐn)?shù):2518

半月時間，一轉(zhuǎn)眼也就過去了。

這段日子裏，賢妮日日依在我身旁，除了偶爾裝模作樣地拈幾下繡針之外，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只是不知疲倦地在我耳邊嘀嘀咕咕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廢話。

盈兒如今是用不著我照看了，左右有人伺候，我自然是樂得偷懶。

用不著耕田織布，用不著澆園餵豬，我反倒不知道該如何打發(fā)時光了呢！看來無論多么不喜歡的事，一旦成了習(xí)慣，也多多少少會讓人有些留戀的了。

“夫人，明日就要啟程了，奴婢已將您和小姐、少爺?shù)碾S身之物打點好，請夫人過目一下，看是否還有什么遺漏？”泠兒嬌柔的話音裏，明顯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雀躍。

坐在對面的賢妮朝我邪邪一笑，悄悄地扮了個鬼臉。

慢慢地喝干了杯中的茶水，我才滿臉疑惑地笑問：“為什么要打點我和孩子們的東西，我們又不出門？”

賢妮聞言深深地埋下頭去，只有抖動不已的雙肩昭示著她此刻忍笑忍得有多么辛苦。

“什么不出門？”泠兒果然沈不住氣，不管不顧地尖聲叫了起來，“明日沛公不是要啟程西進關(guān)中么？夫人和小姐少爺怎么會不出門？”

“我們當(dāng)然不出門！”賢妮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她，滿臉無辜地道，“爹爹和哥哥他們?nèi)ゴ蛘蹋植皇侨ビ紊酵嫠瑤吓撕秃⒆幼鍪裁矗拷o敵人當(dāng)箭靶子么？泠兒姐姐，誰告訴你我們要出門的呀？娘親好像也沒吩咐過要收拾東西的吧，你這么著急是為了什么啊？”

“可是夫人，半月前您明明說過要隨軍出行的！當(dāng)時奴婢請求夫人隨身帶上奴婢，夫人明明也答應(yīng)了的！”泠兒極力保持著恭順的神色，但是言語之間那股咬牙切齒的味道，卻是無論如何都掩不住的了。

“我自然記得這件事。那時是當(dāng)家的自己對我說，這次出征，他仍然希望帶上我，我確實也是答應(yīng)了的。只是這些日子以來，我覺得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從軍打仗，怕是吃不消呢！何況，只要我去了，就必然要帶上賢妮和盈兒兩個孩子，這到了軍中，又不知要麻煩多少人來照應(yīng)我們母子三人呢！當(dāng)家的說要帶上我，不過是為了有個人幫他拿些主意，可是軍中既有蕭先生、曹先生他們在，又哪裏用得著我來拿什么主意？只怕多了我婦道人家的小見識，反倒會壞事呢！所以啊，思來想去，我決定還是不去了。咦？這事我不曾告訴過你么？”

這一篇話，我刻意一字一字慢吞吞地說著，以氣死人不償命的淡然，來反襯那丫頭劇變的臉色。看著那張俏生生的小臉一點點變得蒼白起來，我的心中竟泛起了一股說不出的快意。

“可是夫人……”那丫頭猛地抬起頭來，卻在說出這四個毫無意義的字之后，生生截住了話頭，只用一雙幽怨的眼睛，直楞楞地盯著我。

我緩緩地笑了起來：“原來真的不曾跟你說過么？這么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唉，上了年紀(jì)，腦子越來越不靈光了呢，我以為我說過的。好孩子，是我糊涂了，卻難為你費心整理了這么久，唉，對不住了。這兩日不用你做別的事，麻煩你再把收拾好的東西按原樣擺放出來吧，那些雜七雜八的活兒，暫時先交給媚兒婉兒她們?nèi)プ龊昧恕＿@些活兒也不急，你先下去歇著吧。”

泠兒自然是滿臉的不甘心，偏偏賢妮還要在一旁風(fēng)風(fēng)涼涼地笑道：“那日的事，母親對我說過的！真想不到天下還有泠兒姐姐這樣實在的人！母親對您一點點好，就可以換得您誓死相隨嗎？那么母親這筆生意，做得也實在太容易了些呢！不過泠兒姐姐，如今您和母親都不必去那些烽火連天的地方冒險了，難道您不高興嗎？娘親可是跟我說了，泠兒姐姐這樣的好姑娘，是萬萬不能讓您去戰(zhàn)場上冒險的！”

這一番下來，泠兒的臉色早已不是方才的蒼白，而是慢慢地轉(zhuǎn)變成一種病態(tài)的青紫色了。賢妮這番似是天真無邪，聽起來卻偏偏有幾分狡黠之感的疑問出口之后，我?guī)缀醵寄苈牭姐鰞耗パ赖穆曇袅恕?

良久之后，賢妮都險些有些不耐煩了，我才聽到泠兒從嗓子裏逼出來的幾個字：“泠兒自然高興，多謝夫人、小姐關(guān)懷。”

賢妮終于忍不住，“嘻”地一聲笑了出來。

泠兒聞聲猛地抬起了頭，那眼中切骨的恨意，幾乎連我都下了一跳。

賢妮卻仍是恍若未覺一般，嘻嘻笑道：“泠兒姐姐，哪有人會咬牙切齒地說高興的？既然高興，你就笑一個給我們看看嘛！”

我猜此刻的泠兒肯定有種一巴掌拍死我們母女二人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