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有層面具的緣故,裴泠如今說話放開了許多。
凌澤稍微驚訝了一下。
他還以為剛剛不太愉快的談話會影響她的興致,還好。
而后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兩人穿過樹林,眼前豁然開朗,青石板路銜接著黑土地,河流沖刷著岸堤,幾座亭臺作為點綴,在遠山的映襯下,雖僻靜,但自有一番風情。
雖然大多數人已經離開,但仍有少數百姓駐足在河邊,他們將包好的粽子、白面饅頭等丟向河中,虔誠地在河邊拜上一拜,這才離開。
兩人在河邊黑土落腳,裴泠望著相隔不遠處向水裏投食的人,有些驚訝的說:“原來今日已經是端午了嗎?”
她這幾日跟著阿加過得昏昏沈沈,只覺開山大典結束不久,沒想到竟然已經到了這時候。
“原來真的會往河裏扔吃的啊。”裴泠一瞬不瞬地看著那些百姓的動作,直到人都離開了才喃喃道,她自小長在修真界,從未見過俗世之景,所有有關于俗世的認知都是從書裏來的。
一開始得知為了防止魚蝦啃咬一位偉人的尸骨時,裴泠還無法理解。
如今見到真實場景了,她雖沒了小時候那股子探究勁,但還是不免被新鮮事物吸引住了目光。
凌澤瞧她這副樣子失笑道:“怎么,在修真界待太久竟不記得端午怎么過了?”
裴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孫靈兒可是俗世的人,她眼珠一轉解釋道:“自然是記得的,只不過我家窮,所以扔不出多余吃食。”
凌澤站在他身邊一本正經:“別看這些百姓扔的都是圓滾滾的粽子,其實裏面啊,包的并不是。”
裴泠半信半疑:“那是什么?石頭嗎?”
凌澤笑著點頭。
裴泠看著他這抹不太尋常的笑,立馬明白了他的用意,“我才不信你的鬼話!”
凌澤寵溺地望著她,“看來還是有長進,不好騙了。”
“好啊,你果然騙我!”裴泠咬牙切齒,正欲發作。
凌澤也不甘示弱,“怎么?又想咬我?”
一句話,讓裴泠一雙鹿眼瞪得溜圓,目光從男人的脖頸向裏頭滑。
昨晚做的蠢事歷歷在目,耳根子瞬間紅了,慌忙低下了頭。
誰知,余光一下瞥見,那還算清澈的水面下竟掠過一個身影。
裴泠立馬被吸引了註意:“那是什么?”
“何地?”
凌澤順著裴泠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道白色的影子。
無人能捕捉的一瞬間,凌澤雙眸微微泛起一層薄霧,緊接著單眉一挑,“沒想到這等水域中,還有這般小賊。”
說罷,男人一甩手,一個類似魚竿的法器被甩出,只不過它釣的不是魚。
隨著一聲慘叫,凌澤竟從河中“釣”出來一個半大的孩子。
“嗚——”
小孩渾身濕透,破爛的衣服軟趴趴的貼在身上,皮膚白的不像話,嘴裏還叼著一個剛剛百姓扔下來的粽子,此刻明顯是受了驚嚇,嘴裏不住地嗚咽著。
裴泠這會子更驚訝了:“怎么會有個孩子在水裏?”
凌澤一雙眼看透了不少東西:“向河中投遞的食物本就包含了眾人的念想與愿力,它能靠著這個成精也不奇怪。”
裴泠:“魚精?”
凌澤:“不,這是只蜉蝣。”
裴泠知道蜉蝣壽命極短,脫口而出道,“這東西也能成精?”
小孩這會已經掙扎著一口吞下粽子,大聲吼叫:“無恥徒!松吾衣!”
“竟然還會說話?”
裴泠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只蜉蝣,問道:“你為何要偷吃人們丟給偉人的食物?”
蜉蝣被凌澤的魚竿勾著后脖頸,無法逃脫,卻“陣陣有詞”:“眾人主動、丟進河、不吃浪費。”
凌澤適時插嘴道:“蜉蝣出生尚短,不知典故也屬正常。”
裴泠點了點頭,俯下身來和他平視,發現這小精怪長得還很俊俏,大眼睛滴溜溜圓,唇紅齒白的。
她耐心的給這位蜉蝣解釋道:“小子,這湖裏的東西可不是給你吃的。”
蜉蝣停下了掙扎,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那是給誰吃?湖裏、唯吾一只。”
看來一時半會是解釋不清楚了,不裴泠思考了片刻,折中道:“這樣,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也讓這個人放你下來,但你要答應我,不能跑,可以嗎?”
蜉蝣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待凌澤將他放下,他似乎很是不服氣,但好在很守諾的沒有跑,只是整理了下衣服,湖水瞬間從他身上蒸發,整個人干爽后膚色也不那么嚇人了,這幅撅嘴生氣的模樣看上去倒十分可愛。
“這裏,說話不便,你們隨我。”蜉蝣說著,自顧自走在前頭,他似乎不太習慣走路,一扭一歪的,十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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