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這日之后，凌然果真就避開了殷誠。
以前，只是一人想避，但是現在，兩個人都不再想相見，自然有的是法子。
凌然直接離開了古城，卻依舊沒有回啟命司，反而是接了另一個執念的膽子，前往了皇城。
皇城果真是古城比不上的繁華，商販店鋪裏各色俱全，就連繡工精巧的嫁衣都是不缺貨的。
凌然初入皇城便被嫁衣吸引了目光，她說的是實話，啟命司看著風光，可是卻只有她們三個，而沢鳶以前總往外跑業務，織夜又是個沈迷寫書的，更多時候，凌然只能睡覺打發時間。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該是這樣的，她應該可以為所欲為，沒有人會管轄自己，也沒有資格多說什么。
可是啟命司卻是重重規矩，讓人除了睡覺之外，再找不出什么不違反規定的樂趣。
皇城風氣開放，凌然見那鋪子裏不少少男男少女相約著買首飾綢緞，各自臉上都帶了七分愛慕三分羞澀。
凌然看了幾眼覺得有些礙眼，收回視線離開了。
那股子執念帶著龍氣，凌然是三人之中唯一不畏懼帝王龍氣的人，所以這筆生意流到她這兒也不算她刻意為之。
只是比起外面熱鬧的商鋪，皇宮之中寂靜肅穆多了。
明明是三月春好，皇宮裏卻一片破敗。
凌然在宮外掃了幾眼后，便轉頭去了茶樓。
皇城茶樓說書說得自然是更加精彩，可是凌然卻有些心不在焉。
神識總是無意識地掃過在場眾人，也因此探聽到不少秘聞八卦。
比如說，當今圣上痛失皇后，已經罷朝月余，宮裏的妃子瘋的瘋，死的死，余下的幾乎都被嚇破了膽，連門都不敢出。
好幾個世家因此不滿，卻不料皇帝翻起臉來是真的六親不認，已經好幾家被抄了。
聽夠了八卦，外面已經是夕陽西斜。
凌然付了茶水錢，終于進了皇宮之中。
循著龍氣最盛的方向走去，凌然很快便來到了先皇后的寢宮內。
凌然收起傘，看著抱著牌位跪坐在地上的男人，掃視了一圈宮殿，便接收了太多的記憶。
無非就是青梅竹馬，一朝帝后，可是兩人真心卻隨著宮門相隔。
他又有佳人在側，她也日漸心灰意冷。
終于一個不是當初少年郎，一個也不再是當日的一笑傾城。
說不上是不是負心，只是愛得不分場合。
人界帝王集氣運于一身，其他人比不過，一旦不在同一陣營，自然會被帝王所傷。
凌然一步步走近皇帝，原先跪坐的人察覺有人靠近，便也抬起頭來：“你是何人？”
“被你的執念引過來的人。”
皇帝一楞，隨機意識到凌然的身份，臉上露出幾分癲狂的喜色：“你是啟命司的？”
“對。”
“那你把我的皇后還給我，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凌然垂眸看了眼男人手裏的牌位，“她已經喝過孟婆湯了，就算回來也不是你的皇后了。”
皇帝一楞，“她，沒有一點留念嗎？”
凌然嘴角勾出一抹譏笑：“她只是個凡人，違背陰差是會被打得魂飛魄散的。”
“原來如此。”皇帝喃喃自語，“那我不怪她。”
凌然有些不耐煩了，“你所求是何，可愿用你的魂魄交換？”
皇帝回過神來，低頭註視著牌位，神情溫柔了許多：“我想和她相守，哪怕一世也好。”
“以你的魂魄之力，能相守三世，三世之后就什么都沒了。”
“三世之后，這世間再沒有你尚飛柏，就連魂魄也歸于虛無，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皇帝臉上露出幾分動容：“我欠她太多了，不能再欠她了。”
不知為什么，聽到男人的這個答案，她莫名覺得可笑至極。幾百年來，她已經收了多少人的三魂六魄，可從沒有哪個是最后心甘情愿的，當初答應的有多干脆，付諸實際的就有多怨懟。
怨懟什么？
他們一對對都是被他們自己斷了足上紅線的，她凌然所做不過就是為他們續一場逆天之緣，逆天的代價自然是自己來嘗的。
“人們都說，帝王之言，一言九鼎，希望你能記住是你自己獻祭出的魂魄。”
凌然抬起手裏的落霞傘，執傘的右手松開玉柄，素白紙傘飛到男人頭上，飛快地旋轉著。
紙傘轉動間，懷抱靈位的男人漸漸虛無起來，最后空落一尊牌位跌落在冰涼的地面上，大概是墜得太急太快，玉石牌位上都裂了一絲斷痕。
傘柄重新回到手中，凌然便知他們已經重入輪回，大千世界時空皆不同，掐指一算，不過短短半年她就可以去收走男人的魂魄了。
裙擺波動間，凌然就走到了裂了的牌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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