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藥廠生產緊、任務重,工人都是兩班倒的,葉河的文化水平不高,是裝卸工,葉泠打電話進來時,他剛卸了一批原料進車間,正累得氣喘如牛,身上的棉襖都被汗浸濕了不少。
“餵,姐,啥事?”
“河子,我考上大學了,京華大學的藥化系,過了年一過正月十五,我就得去報道。”
葉河聞言,先是一楞,緊接著就是一陣狂喜,“姐,你說真的?”
轉而,他的眉頭又擰成了一個疙瘩,“可你要上大學,姐夫和兩個外甥呢?你打算把人丟在鄉下?還是說也也動了那些當代陳世美的歪心思?”
葉泠一陣窒息,她沒好氣地說,“你是不是皮癢欠抽了,幾年沒收拾你,連我的玩笑都敢開了?”
“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同你說這事兒,你姐夫和兩個孩子,我打算讓他們跟姐一起過去。這就得麻煩你幫姐在京城找個落腳的地兒,你幫忙瞅著點,別太破了,最好是離京華大學近點。咱倆之前不是去過京華大學那邊么,我記得南邊就有一片兒胡同,你抽個空幫我去尋摸尋摸。”
“哦,對了,還有咱爸的工作,你之前說要賣掉,賣了沒?”
葉河在電話那頭都驚呆了,“姐,你還敢惦記咱爸的工作呢,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咱爸媽都氣成什么樣了,咱媽一個月瘦了有二十多斤,差點住進醫院去。咱爸也早就說了,不認你這個閨女,你要是敢回來就把你的腿給打斷。你的心是真的大啊……”
葉泠聽得嘴角直抽抽,她覺得事情的情況應該沒到這種不可挽回的份上。
葉河怕打擊到葉泠,再讓葉泠連首都都不愿去了,趕緊在電話那頭描補道:“姐,工作的事兒你別報太大的希望,我幫你旁敲側擊地問問,但房子的事兒我覺得沒啥大問題,我這幾天就給你尋摸著。”
“成,等姐回去安頓下來之后,讓你姐夫給你做飯,他做飯的手藝好,掛了啊,電話費怪貴的,有什么話見面再說。”
葉河正要問葉泠一句要不要同家裏的老兩口說實話,就聽到電話裏一片嘟嘟嘟的聲音,只能無奈地搖頭。
他這個多年沒見的姐,都當孩子媽了,怎么性格越來越不穩重了呢?難道不應該時朝著溫柔賢淑的方向發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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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葉河下夜班回到家的時候,就聽到了讓他毛骨悚然的對話。
“那討債鬼要回來了!今早我們下象棋的時候聽老呂說的,考的是京華大學的藥化系,成績挺高的。”葉爸葉安語氣中滿是不忿。
葉媽名叫杜玉梅,她一聽這話,險些把竈臺上的鍋給打翻。
她扶著竈臺站穩,眼前泛著一片又一片地黑,深吸好幾口氣才緩過勁兒來,“你說泠子……她考上大學,要回城了?”
葉安沒好氣地說,“老呂親口說的,他就是藥化系的,他的消息能出錯?那討債鬼的名字和戶籍都一模一樣對上了,還能有別的問題?”
杜玉梅的眼淚說來就來,一巴掌拍在鍋蓋上,發出‘咣’的一聲響,“那她咋不同家裏聯系啊!我早就和你說別發火別發火,泠子的膽子本來就不大,原本那幾年的態度已經松動了,你非要寫信過去罵,你是不是嘴欠?”
“后來你更是撂狠話說不認這個閨女了,現在你滿意了?泠子考上大學了,但沒和家裏說。這么大的事兒都不同家裏說,她怕是也恨慘了家裏,恨慘了你和我吧……”
“我就說你有問題,你和我舍不得她吃苦,但那會兒她都去北大荒了,你不說想辦法幫她讓她過得好一點,你還要寫信過去罵人,上趕著給她添堵,現在好了吧,你當時撂狠話說就當沒這個閨女,泠子就當沒你這個爸沒我這個媽!我真是造了什么大孽,攤上你們這又倔又犟的父女倆!”
葉安被罵的臉色發白,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我那不也是心疼她么!”
“你心疼她,那你倒是做點心疼她該做的事啊!寫信過去罵人就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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