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陶枝很晚才過來,垂著眼進(jìn)了門,偷偷掃一圈,程漆不在,這才松了口氣。
阿婆給她盛了面條,拉著她說悄悄話:“得虧你來得晚,躲過了那個活閻王。”
陶枝心尖一跳,面上不動聲色問:“程漆?他怎么了?”
程實背著書包往外走,路過她時搖頭晃腦嘆道:“誰知道,昨天開始就黑著張臉。”說完“嘖”一聲,“可怕?!?
陶枝一手拿筷子挑著面條,另一手在桌子底下?lián)钢惯叀?
明明是他先過分的。
大混蛋,還生氣了。
—
宮城深處。
程漆一身玄色銀邊宮裝,沉著臉走在最前邊,身后跟著四五個同樣玄色宮裝的人。
梁蕭走在他身后左手,右邊的葛話捅了捅他,小聲:“哎、哎!”
梁蕭斜過來一眼,嘴不動:“干嘛?”
葛話朝前邊努努嘴,口型問:樓主怎么啦?
梁蕭無奈地?fù)u搖頭:不知道。
從今天早上程漆就沉著臉,梁蕭都不敢上去說話。不過他們今天要做的也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兒。
穿過那扇漆黑的門,沿著幽深狹窄的樓梯向下走。從進(jìn)入這里的那一刻開始,程漆臉上的表情就完全消失了,方才還眉飛色舞的葛話也同樣面無表情。沒有人說話,如同會呼吸的鬼影。
這是天牢,皇城最深處。
牢房呈環(huán)繞狀,中心是一片空地。
此時空地上高架起一個木樁,橫釘在一起,帶刺的鐵鏈拴著那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南陽王。木樁下站著個黃袍男子,天子威嚴(yán)的目光掃過來一眼,然后回身拍拍掌:“帶上來吧?!?
程漆和身后眾人一臉漠然,隱藏在空地最外圍的陰影中。
還不到他出場。他只需要當(dāng)最后那把刀。
“……探使說你蓄有三千私兵……”
“……兵械可是藏于西南深山密林……”
“……你可知罪?”
氣氛越來越凝固,終于,到達(dá)某一個臨界點(diǎn),帝王的耐心消失了。
皇帝掃向陰影之中:“——七。”
其他侍衛(wèi)太監(jiān)紛紛退場,很快場中空曠得只剩下幾個人。
程漆一步一步走出來,緩慢地、一絲不茍地脫去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結(jié)實精悍,塊壘勻稱的肌肉。
——自胸膛至腹間,卻有一條筆直的黑線,似乎蠢蠢欲動。
他走上前,掌心滑落一柄極薄的刃,黑色的細(xì)霧緩緩纏繞指縫。
他輕輕地落下刀尖。
—
城西武館,后院。
程漆沐浴完,仰靠在椅子上,閉著眼。
這個時候通常沒有人打擾他,但今天顯然有個不開眼的家伙。
老六推門走進(jìn)來,一下下拋著手里的東西,“喲,累了?”
程漆沒睜眼:“——滾?!?
老六不僅沒滾,還坐了下來,嘬著牙花子道:“你讓我查的是什么玩意兒?女人的東西?”
程漆這才睜開眼。
老六嘖嘖幾聲,把那個小罐拋過來,程漆揚(yáng)手接?。骸暗降资鞘裁礀|西?”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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