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那個人還在掙扎。
男孩悠然坐在岸上，繼續撿著地上的石頭。
一顆，兩顆。
全都砸在那人的腦袋上。
每當那個人快要浮出水面，他就一顆石頭砸下去。
水面漸漸染上血色。
池塘平靜無波，有人沉尸水底。
宮女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三殿下！可算找著您了，您一個人玩什么呢？”
“打水漂啊。”小微涼低喃。
他拍拍衣服上的塵土，站起來平靜道：“不好玩。回去吧。”
楚余溫將那捧海水放回海中，又捧起另一灘海水。
依然是幼年的晏微涼。只是這次年齡比之前稍微大了些，大約六七歲的模樣。
那是在皇宮的高樓上，男孩趴在欄桿上眺望遠方，后頭又出現一個人想要推他下樓。
男孩這次就像后背長了眼睛一樣，頭也沒回就是一個過肩摔，生生把一個大人給扔下了樓。
歹人：“……”
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死了。
男孩望著地上那灘模糊的血肉，輕輕“啊”了一聲，歪了歪頭：“同一招用兩次，好沒長進哦。”
他懶懶打了個呵欠：“困了，睡午覺去啦。”
海水里的記憶都很不好。
充滿了算計、虐待、傷害、仇恨……
不過他的微涼很厲害，很少吃到虧，也很少受此影響。
即便承載了這么多苦澀的記憶，這片海依然清澈干凈，不見渾濁
就像片心海的主人。
楚余溫抬手扯下一段星光，一顆星星靜靜落在他掌心上。
在精神世界，所有事物不過是精神載體，可以任人采擷。
接受一個人的精神力入侵，就是把自己毫無保留地呈現給他。
在這顆星星的記憶里，楚余溫看見了自己。
是十六歲的他帶著十五歲的晏微涼逃課打游戲的畫面。
一局勝利，少年楚余溫拍了下晏微涼的肩慶祝：“想不到咱們的三好學生皇子殿下，還會陪我逃課。”
“只此一次。”晏微涼壓了壓上翹的唇角，“下不為例。”
楚余溫都依他：“好好好。”
隨著記憶湮滅，星星重新回到天上。
楚余溫嘴角微揚。
他記得，他教壞了優秀學生三殿下。
晏微涼第一回警告他只逃課這一次，不然就報告教官。可下一回，竟然是晏微涼主動帶著他逃了一節實訓課，兩人一起跑天臺上吹冷風。
天上的星星，承載的都是晏微涼快樂的記憶。
那些喜悅的事情被他珍藏在心間，變成星星，裝點黑沉沉的夜幕。
十四歲時，隱忍防備、謹小慎微、在黑暗中生存很多年的晏微涼，遇到了一個帶他放縱的人。
從此夜幕被星河點亮。
……
精神力疏導完，楚余溫退出鏈接，晏微涼的面色明顯好了很多。
兩人安靜地擁抱了一會兒，晏微涼說：“該回去了。”
燃料還剩一分鐘。
一分鐘后，楚余溫用戰袍裹緊懷中的青年，將他抱上星艦。
下一秒，那艘廢棄的飛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墜落在無邊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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