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氣惱

在醫院的急診科簡單的處理了傷口，蘇晗攔了一輛出租車。車停在面前，佐珺站在蘇晗身后，蘇晗拉開車門，側身示意她上車。

佐珺先上車坐好，車門開著，蘇晗卻并沒有上車的意思“蘇晗？”

蘇晗彎著腰，探著頭問“你住在哪裏？”

“你不一起走么？”佐珺垂了垂眉，苦笑著問。

“不了。你自己回去吧，要不然，打電話叫你男朋友來接你。”蘇晗站直身體，關上車門，隔著車窗看著佐珺給師傅說了什么，車緩緩的開出去。

蘇晗站在醫院門口，看著出租車緩緩的開出去，夜漸漸的深了，寒冬鼓著讓人發顫的風，蘇晗忽然覺得腿有些軟，視線有些模糊。

車開到幾百米外的紅綠燈路口，尾燈亮起，緩緩的靠在路邊。

蘇晗搖了搖頭，抬起自己的右手，垂下頭去看手心的紋路。剛才，佐珺的手放在她手心，任由她拉著她去掛了急診，消毒的時候她痛的咬緊了唇，兩手抓著蘇晗的手，圓頓的指甲嵌進她的掌心，留下幾枚小小的半月形印記。清亮的眼淚滴落在一片印記上，飛快的被寒風帶走了原本滾燙的溫度，蘇晗在心底嘲諷自己沒出息，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調很慢很慢，深夜的寒風吹拂著她的短發，毫不留情的在她臉上割上一道又一道看不見的傷口，疼的她想大哭一場。

蘇晗不想回宿舍，一個人漫無目的的繞著川流不息的馬路緩慢的往與宿舍相反的方向走。

她不愿意去承認看見佐珺被抱在那個男人懷裏時心底那種撕裂了的疼痛，更不想去回憶當初她們是如何開始又如何結束。她不愿意去恨她，蘇晗堅持的認為，愛的反面不是恨，是淡然。她沒有刻意的去刪除佐珺的聯系方式，連手機上她的來電顯示照片都從沒沒有更改過。

她把佐珺埋在深不見底的地方，那個角落，她從來不刻意去回避，也不刻意去想起。她想，這樣平淡無奇的兩年，才更能說明，她不愛她了。

手機在衣兜裏震動，蘇晗吸了一口冰涼帶著霧氣的空氣，回過神，她又來到了涪江邊。先前熱鬧的江邊此刻已經很安靜，三三兩兩的人站在遠處玩鬧，充當著最后的不歸人。

蘇晗掏出手機，屏幕上的號碼她不認識，歸屬地是重慶。

重慶，蘇晗心底一震，她認識的人，除了佐珺和陳程，再無其他重慶人。

她猶豫了，看著手機屏幕忽閃忽滅，拇指放在屏幕上綠色的電話鍵始終沒有力氣去把它劃開。

屏幕忽然變黑，蘇晗終于松了一口氣，把手機放進衣兜，雙手揣進衣兜，沿著江邊的圍欄慢慢的往下游走去。漫無目的，她想去哪裏，她自己都不知道。

心就像這寒夜裏涪江裏的水一樣，表面波瀾不驚，其實暗藏波濤，蘇晗不知道是不是接起那個電話，自己就會在沈靜的心海裏翻船死無葬身之地，她不愿，也不敢去嘗試。

手機再次震動起來，蘇晗看了一眼，這一次毫不猶豫的掛掉。對方好像在和她比誰更能堅持一般，她剛把手機放進衣兜，便又再一次打過來，蘇晗氣惱的一把抓起手機，捏著電話的右手不住的發顫，她低著頭恨恨的跺了跺腳，嘴裏罵道“□□大爺！”又掛掉。

對方卻好像知道她會掛掉一般，不慌不忙的又撥了過來，蘇晗氣紅了眼，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依然于事無補，她用發抖的手去掏出口袋裏的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煙在她的氣息中便的非常明亮，猩紅的燃燒點迅速的往煙嘴靠近，直到最后快要接近她手指的位置，她才扔掉煙頭呼出一大口白煙。

手機沒再震動，蘇晗苦笑著咳嗽，被濃烈的煙氣嗆了喉嚨，肺裏也是火辣辣的感覺。

蘇晗扶著欄桿半趴著，咳的幾乎要吐出肺葉來，好久，才平息了呼吸。她掏出手機，冷笑看著漆黑一片的屏幕，沒電了。原來...

又為自己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嘴裏澀澀的難受，她忽然想回去了，轉身，卻看見不遠處路燈下纖瘦的人影，心裏驟然一緊，她想回頭當做什么都沒看見，卻無論如何也指揮不了自己的大腦。

“你怎么在這裏？”蘇晗本打算不去理她，不去看她，經過她身邊看著她有些發抖的雙唇，還是沒忍住去問她。

佐珺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穿的不多，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外面套著一件簡單的風衣，打底褲破了洞，在醫院被護士剪去了一大塊，看著好不狼狽。

蘇晗的問題，佐珺沒有回答，只是朝她露出一抹顫抖著的微笑。雙唇凍的有些烏青，在不太明亮自然的路燈光線下顯得更加沒有血色。

蘇晗在心底罵了一句，脫下外套套在她身上，猶豫了一下，又隔著外套抱著她，感覺到她身體懾懾發抖，氣惱的罵她“你沒長腦子么？現在都十一點快十二點了，你就穿成這樣出來到處走？遇見個流氓色狼，我看你怎么辦！”

佐珺回抱著她，雙手緊緊的勾在蘇晗后腰，吸取著她身上的溫度。過了好久，她把頭從蘇晗肩上移到她頸窩，聽著蘇晗狂跳的心跳，鼻息濃濃的說“蘇晗，陪陪我，好不好，求你...”

蘇晗再狠心，聽見這句話，也只有繳械投降的份。她努力的克制著自己躁動的心，把懷裏的人慢慢推出懷抱，指尖撥開她臉上的發絲，借著路燈看著她漸漸恢覆些血色的臉，有些不自然的擦去她眼角的淚，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背過身。

“不要走..”佐珺以為她要走，毫不猶豫的伸手牽住她的毛衣衣角，聲音變的更加潮濕。

蘇晗回過頭，毫無辦法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說“上來。背你。”說完往后反著伸出手。

佐珺楞了一下，隨后笑彎了眼。聽話的趴在蘇晗背上。

蘇晗第一次這么背佐珺，她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佐珺像個高傲的女王一般指揮著兩個人的感情發展方向，蘇晗一直是那個小兵，她的女王說往左，她便往左，女王說往右，她就往右。

如今她和佐珺再也沒有那種千絲萬縷的關系，她也不再是當初那個遇到事情只會哭的軟弱女子，見著佐珺，雖然心疼，雖然心動，但是，都不再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這樣，也好。

兩個人靠在一起，溫度漸漸融合，連呼吸都漸漸變的一致。佐珺勾著蘇晗的脖子，一路上沒有講話，只安靜的呼吸著。

蘇晗看不見她的表情，彎著腰走的有些喘。也沒有講話，她抬頭左右望了望，沒見著一輛出租車，太晚了，江邊沒有一個人，在這樣的冬夜，周圍的小區內的燈光都早早熄滅，所有人都蒙著被子躺在被窩睡著溫暖的覺，只有她這樣的傻瓜，還背著曾經把她傷的體無完膚的人在江邊游蕩。

“蘇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