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思過崖風聲嗚咽,像是誰悲慟的哀鳴。
沈毓真與周君之趕到的時候,這思過崖上的小木屋從未像今天這般人多過。只是人雖多,卻并不熱鬧。幾位內門弟子都陰沈著臉,瞧見周君之過來,眸子裏才閃了閃光,忙不迭迎上前去喚了聲“大師兄”。
周君之掃了一圈,沒瞧見觀主和幾位長老的身影,又瞧著那緊閉房門的小木屋,壓低了聲音同幾位內門弟子道:“觀主和長老在裏面了?”
內門弟子點頭應聲,又道:“一個時辰前便來了……”說著,又心虛瞧了瞧木門,似乎生怕裏面的人聽見什么聲音,又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周君之看出他的擔憂和不安,也多少猜到了崔知明該是如何的崩潰。只是目前木屋中并沒有什么聲響,顯然也是長老和觀主們合力安慰的結果。思及此,周君之又問道:“消息是什么時候傳來的,宮裏的人怎么說。”
他們早上剛剛從皇宮離開,臨走前甚至還特意去看了一眼淑妃,甚至淑妃交給他們,讓他們幫忙帶給崔知明的衣物還在他們的身上。
不過短短的幾個時辰,前一日還能說會笑的人,怎么就忽然薨逝了呢?這消息太過突然,即便周君之與淑妃的感情并不深厚,卻也十分震驚。
內門弟子知道周君之要問詳細的事情,他的表情卻似乎有些為難,像是在斟酌用詞似的,皺著眉頭抿著唇,半晌才道:“是宮中的內侍官忽然前來,約莫也就是剛過了卯時。說淑妃娘娘是今晨薨逝的,具體的時間也并沒有說。”
卯時,便也是他們剛剛出宮之后。也就是說,很可能是在他們走后,宮人去叫淑妃起床的時候,發現淑妃那時便已經氣絕了。
周君之心中一沈,約莫覺得他們被什么人擺了一道,不由看向身后的沈毓真。沈毓真也是面色陰沈,顯然也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他註意到周君之的視線,在對方的眼睛裏似乎已經讀懂了他的意思。可沈毓真卻并未說話,只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沒有證據,一切都是他們的推測。周君之知道此刻不能妄下定論,當務之急還是要同觀主與長老們見一面,還要同崔知明說明情況。因此他并未再像這內門弟子詢問什么,而是轉身去敲響了木屋的房門。
叩門之聲清脆響起,周君之在門外報道:“師父,各位長老,君之回來了。”
他如此一報,裏面便傳出“進來”的應允聲。周君之應聲,推門進去的時候,發現這小木屋中也是格外擁擠的。
因為木屋中的簡陋條件,幾位長老并沒有坐下,而是站在一邊,只有在一邊的床上,坐著南宮觀主和崔知明。崔知明眼角紅紅,臉上還有淚痕,整張臉因為悲痛而扭曲的不成樣子。這實在讓人看著心疼,以至于南宮觀主正拉著他的手安慰他。
只是這樣的安慰實在收效甚微。崔知明一見到周君之來了,剛剛才止住的眼淚頓時又如同決堤一般簌簌滑落了。他臉上的表情也激動起來,甚至忍不住就要站起來往周君之的方向走過去。一邊逼近還一邊聲音沙啞地哀鳴道:“大師兄……大師兄……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的母妃,我的母妃怎么就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
他情緒激動,像是失去了母親的小獸,渾身都帶著初出牛犢一般的攻擊性。這種攻擊性讓沈毓真警惕起來,以至于他不動聲色地拉了拉周君之的衣角,免得周君之被崔知明影響。
周君之知道沈毓真的關懷,可眼下這個情況他并沒有動。面對著情緒崩潰的崔知明,他也并沒有過多理會,而是先同南宮觀主和幾位長老行了禮。
無論什么情況,禮教不可廢,向來都是周君之學到的道理。更何況眼下觀主和長老都沒有發話,周君之自然不能無故開口。看著周君之的鎮定和禮數,南宮觀主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虛弱道:“君之,宮裏是什么情況。”
他們從宮中來,又是去解決相關事情。如今淑妃出事,他們是最應該知道事情經過的人。
周君之知道自己逃不開這個責任,聽見南宮觀主的詢問,在崔知明殷切的目光下,徐徐道:“稟師父,弟子同沈師弟前往宮中解決鬧鬼之事。如今事情已經解決了。淑妃娘娘宮中確有紅蓮教的教徒生事,但如今這逆賊已被處死。淑妃娘娘雖有牽連,但并未深陷其中。弟子們離宮之時,還曾去探望娘娘。娘娘當時已經睡下,弟子們不便打擾,托女官傳話后便離開了。”
周君之雖然說得不過三言兩語,但顯然并未有什么過錯。觀主和長老們并沒有責難,倒是崔知明聽聞后很是震驚和不滿意,甚至表情更加悲憤,怒道:“所以大師兄離開的時候并沒有見到我的母妃是不是?大師兄也根本不知道母妃當時是不是已經薨逝了是不是!母妃那樣的身體,久病纏身!為什么你們要放著我的母妃不管!就這樣心安理得的回來!你們出宮之后又跑到哪裏去了!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
崔知明歇斯底裏的模樣不免讓周君之覺得有些窒息,也讓沈毓真覺得有些危險。眼下他也顧不上太多,慌忙將周君之往后拉了拉,免得崔知明失控真的撲到周君之的身上。
“崔知明!”好在幾位長老也是眼疾手快,眼見著崔知明情緒再度崩潰,他們趕忙出手,將崔知明攔了下來。少年驟然被阻攔,又哪裏肯甘心,頓時悲痛的哭嚎起來。他的身體也因為過分的悲傷而綿軟無力,重新被長老們攙扶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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