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這一聲將兩個人從松散休閑的狀態(tài)里拽了出來,溫岳明輕輕捏捏程見渝肩背，低頭笑得不行，“我們嘗嘗江衍的手藝。”
程見渝若無其事走過去，拉開餐桌椅，迎著江衍深沉地目光,施施然落座,然后扯幾張抽紙，擦擦濺落在餐桌上的菜湯。
“小衍速度挺快。”溫岳明拿起筷子，姿態(tài)優(yōu)雅彎腰,嘗一口菜,慢條斯理咀嚼，邊回味，邊一本正經(jīng)地說：“雞蛋炒有些老了,鹽稍多,不過你第一次下廚，已經(jīng)很不錯,下次改進。”
他頗為認真看著江衍,遞去一個真摯鼓勵的眼神,紳士禮貌,挑不出任何缺陷。
江衍憋了一肚子氣，沒地方撒,他轉(zhuǎn)身進廚房,端出盤醋溜土豆絲,擱在餐桌,“嘗嘗這個，專門給你炒的。”
溫岳明坐下，笑看他一眼，目光轉(zhuǎn)到程見渝身上，不疾不徐的說道：“見渝，我記得你奶奶經(jīng)常做這道菜，她身體還好嗎？”
“有些老年人的毛病，不過不嚴(yán)重。”程見渝人往后靠，低頭笑笑，“她去年問起過溫先生，說如果我見到你，一定要告訴你街坊鄰居都很掛念你。”
溫岳明挽起袖邊，盛碗香濃濃湯，單手遞給他，“我也很掛念他們，陳太太的肝硬化治的怎么樣了？”
“我聽奶奶說她轉(zhuǎn)癌了，現(xiàn)在再吃抗癌藥，不過精神狀態(tài)很好，和陳先生如今不吵架了。”程見渝捏著勺柄，攪攪湯，微微嘆口氣，垂下眼說：“真可惜。”
溫岳明隨之嘆息，“我認識幾位治療癌癥的專家，明天聯(lián)系陳太太，介紹給她試試。”
江衍眼睜睜看著他兩一來一往，完全當(dāng)他不存在，他一句話都插不進去，他越聽心里火氣越旺，坐在程見渝旁邊座位，一只手臂伸展，搭在程見渝椅背，另只手拿起一雙筷子，遞給程見渝。
程見渝看他一眼，淡聲說了句：“謝謝。”
溫岳明目光掃過他們兩，換個輕松話題，“以前你喜歡看電影，我以為你會成為演員，沒想到你現(xiàn)在成了編劇。”
“當(dāng)演員需要天賦和悟性，這兩樣我都沒有。”程見渝如實回答。
溫岳明看著他，輕輕笑了，“你有，你演病人挺像的。”
程見渝摸摸鼻尖，也低低的笑出聲，溫岳明不提起了，他都快忘記了，那時候他每天放學(xué)，有事沒事往醫(yī)院跑，等著敬仰的溫先生一起下班回家，好幾次撞上一位老阿姨帶著寶貝孫子糾纏溫先生，問東問西，一心要給溫岳明介紹自己閨女，他實在看不下去，捂著腮幫子，哼哼唧唧說：“我得了腮腺炎，溫先生你會幫我看看？這個病不會傳染吧？”
嚇的老阿姨抱起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速度開溜，后來溫岳明給他講述一遍丙類傳染病癥狀，和他約定，下次再撞到這種情況，可以換著演。
“還記得丙類傳染病有幾種嗎”溫岳明有意逗他。
程見渝稍加思索，配合的回答：“11種。”
江衍感覺自己像個多余的人，不止插不進去話，根本不知道程見渝和溫岳明在聊什么，程見渝和溫岳明似乎有很多快樂的，不為人知過去。
他也想說說和程見渝過去開心快樂的事，可仔細一想，全部都難以啟齒。
比如他們在什么地方做過x，程見渝是怎么哄他開心的，又或者程見渝如何乖巧聽話，說出來令人貽笑大方。
他和程見渝根本沒有過去。
這個尖銳真實的想法如鯁在喉，刺的耳朵發(fā)燙，胸口突突地跳，他向下拽拽衣領(lǐng)，桌下另只手捏緊到指節(jié)嘎嘣響動，“吃飯的時候聊什么傳染病，能不能好好吃飯？”
溫岳明夾一筷頭醋溜土豆絲，嗯，醋放太多了。
吃完飯后，夜色漸深，臨送兩人出門，溫岳明抬手掖掖程見渝半翹起的襯衣角，眼里含笑，“今天的菜看來不合你胃口，下次我們試試吳越菜。”
程見渝聞到他手腕上書卷氣的香水，伴隨著浸透下皮膚里消毒凝膠的味道，兩種氣味混合一起，很獨特，“很好吃，只是我不太餓。”
江衍抱著手臂，盯著他兩依依不舍告別，直到程見渝走過來，溫岳明站在門口揮揮手說：“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你今晚怎么不留宿？”江衍抿著嘴角，硬邦邦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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