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早抓我進監獄,等法官來審。不過,到底是在寫字樓做一份工做到失眠掉發未老先衰,當同事面被老板罵低b(註)、白癡、無藥可救,比較沒尊嚴沒人格呢,還是像我這樣,生一個bb,換一份家產更令人羞恥?我都答不上來,不過我選后者,因為輕松嘛,至少在陪產的醫生護士眼睛裏,你有錢等于你好有尊嚴。”
指一指天花板,“不是我的錯,也不是港督的錯,是上帝的錯嘛,上帝不該創造亞當夏娃,明知人性最可怕,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溫玉沈默,無言以對。究竟溫妍是對是錯,不該由她來評斷。
人人都講,本埠文明開化,信仰自由,但現實呢?此處有強權政治高壓限定,你頭頂有一不可違抗的特定宗教,那便是“金錢”。
沒教義更沒牧師,但足以令全市人如癡如醉日夜追隨。
先是秦四爺、溫廣海、尤美賢,繼而是秦子山、陸顯、溫妍,齒輪轉動,下一個又輪到誰?
前路茫茫,溫玉不敢多想。
但愿校園是最后避風港,真空地帶,瞬間失憶,拋棄生活種種不安定,你在背英文算方程式時還想男男女女愛恨情仇?沒可能。
可惜解開一百道數學題,解不開心底秘密。
誰可伸出手穩住她搖擺不定的心,為何她遇到的是陸顯,不是家豪家明振邦振國,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陸顯,沒什么好,多數時候讓人恨得牙癢癢,但他偏偏是陸顯,偏偏,她沒得選。
夕陽黃昏,又等到一日放課。女孩子們成群結隊笑笑鬧鬧出門,談鄰校學長打啵打架打籃球,每一件都型到爆。
少一個袁珊妮,好久不提高校霸王花名號,記憶總在淡去,不論是誰,從前鮮活生命一瞬間隕滅,時間卻不肯留半分情,一點一滴,將她殘余痕跡一一抹去。
多年后,學妹們提起,你記不記得袁珊妮?
哦,記得呀,同男老師搞婚外情燒炭自殺的那個嘛。啊,周末去不去看電影?
誰去祭奠她的偉大愛情,唯有父母姊妹于傷痛中前行。
親愛的珊妮,愿你來生好運。
溫玉如今有司機接送,她人生短短十數年也算得上起起伏伏波瀾壯闊,這些年她學會沈默,沈默是對變化最恰當應對。
汽車駛過彎道,突然間急剎車,司機跑得沒蹤影,她還未來得及看清窗外,已被人捂住口鼻,拿乙醚藥暈。
再醒來已是深夜,一堵墻擋不住屋外嘈雜音樂,“你愛不愛我我好愛你,oh,baby,不要離開我baby!”音符吐字穿過墻縫滲進耳裏,一睜眼滿肚火,望見敗家子秦子山坐椅上抽煙玩火機,背后是夜總會私人房間內貼得花花綠綠俗不可耐墻面,還有裸*女像、色*情圖片掛在右手邊,四處望,自然找不到卡啦ok點唱機,因這裏不供搖擺唱k,專供男女之間飲過酒、貼過面之后真真正正過一把癮。
秦子山盯住她,陰沈沈開口,“未想到身邊就有一只狐貍精,不但勾住我老爸,還勾住我們龍興大d哥,叫我老爸為你買車買樓買珠寶,大d更厲害,為你半條命都送上,溫小姐,失敬失敬,原諒我有眼不識泰山,不對,是有眼不識索女(註)。”
“秦少爺過獎,我幾時有這類‘勾男’大法,連我自己都未意識到,早知道就去選港姐結識富商,這條路不是更快更高效?”人類對于危險有敏感認知,溫玉心中緊張后怕,卻還要裝作不經意,四下觀望,一間房只得一扇飄窗,能看得見窗外“天福腸粉”燈箱,因此這裏至多不超過三樓,天花板低矮,跳樓未見得斷手斷腳那般慘烈。
秦子山扯散領帶,一步步逼近,“你承不承認都不要緊,我不跟你拍拖,沒時間聽你談人生。我們用做的,做完再講。我近來中意搞陸顯的女人,頭一個就是戚美珍,然后是欣瑤、愛琴、連同tina、mary啦,一個騷過一個。不過最近有人講給我聽,我就算把她們搞到死都沒用,陸顯根本不在乎,倒是有一個溫小姐,住在我家陪我老豆上床的溫小姐,很是讓陸顯牽腸掛肚,真是奇聞,大d哥會為個女仔發愁,我都好奇,想見識見識溫小姐你勾男的功夫。”
背后的女人,除戚美珍外還能有誰,大多數女人做此想,好好好,我過得不好,你也要更慘,這個社會才算公平。
溫玉牽動嘴角,笑容僵直,“怎么秦少爺不知道嗎,女人的嫉妒心最可怕,為達目的,什么謊話都編得出來,陸顯是誰,我第一次見他,他跪在四叔面前端茶認錯,衰到死,我跟他哪來交集,秦少爺你別亂開玩笑,不好玩的。”
“是真是假對我來說沒損失,都說學生妹下面緊,我老豆也都試過,今晚換我爽一回。”他寬大的手握住她纖細脖頸,細細摩挲,強與弱的強烈對比,更激起男人破壞欲。“我勸你最好別反抗,不然不但下面被捅出個大洞,上面怎樣我都不敢保證,你知道的,男人瘋起來理智全無,沒辦法控制。”
她后退,已退到墻角,求饒無用,不如放手一搏。
“秦子山,講實話,你是不是嫉妒陸顯?嫉妒他比你高還是比你壯?或是嫉妒他比你更得四叔重用?不然為何一提到他就瞳孔放大,好像遇到殺父仇人不共戴天。或是你默默中意他十幾年,嫉恨所有跟過他的女人,否則你集郵一樣癲狂的做法沒其他解釋。”
他于年幼時被送出國,鮮少回港見家人,等到二十二歲大哥二哥都出事,被秦四爺招回來繼承家業,他思念已久的父親身邊卻多一個陸顯,人前人后,事事處處都令父親滿意,下屬得意,人人都只說d哥如何如何,誰記得他空降太子爺,連親生父親都看不起他,日日講他這裏不盡心,那裏不如人,簡直是棺材仔,廢物一個。
她無意中刺中他心事,令他加倍憤怒,瘋狗一樣失去控制。
“你找死!”他抓住她手臂向墻面猛地一擲,幾乎將她半片身體摔碎。
男人對女人,性的暴力,言語的暴力,身體的暴力擇其一,成永恒主體。男人打女人是本能,信手捏來,融會貫通,他扇她耳光,一記接著一記,響亮清脆,守在門外的光頭佬被四眼仔叫去打牌,得啦得啦,太子爺搞得正爽,你待在這裏也沒事做,不如打牌啦。于是一同勾肩搭背擅離職守。
房間內,她眼角嘴角開裂,流滿臉血,他再剝她上衣,一氣呵成,多輕松,只不過牛仔褲稍稍麻煩,手伸到她腰間,就要扯開紐扣撕開拉鏈。
聽她喊,“懦夫,膽小鬼,只會欺負女人,有膽你去找陸顯啊!”
秦子山紅了眼,口中罵“賤*人、淫西”,徑直去一把抓住她顫動的ru房,咬著牙,發了狠的揉搓、擰轉,留一道道紅痕,激發他更深處欲望。
“叼死你個賤*人——”埋頭在她胸前,撕咬她胸前墳起的乳,未等他嘗過癮,這切切實實口腹之欲,已有冰冷鋼刀喘息間鉆入他側腰,如同男人壯碩堅硬的體征,不經準許,強行插*入。
她等最恰當時機,抽出藏在后腰的迷你軍刀,贈他第一刀,他反抗,她便翻過身,給他胸口第二刀,她看著他的眼睛,從開始到結束,無聲無息。
門外有人唱《紅日》,橫空出世熱歌金曲,紅得發紫,聽音響震耳,“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命運就算恐嚇著你做人沒趣味。別流淚心酸更不應舍棄,我愿能一生永遠陪伴你,哦——”哦哦哦不知是不是要哦到明天一早。
方才強壯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現下無力、萎頓,奄奄一息,懇求她最后一絲憐憫。沒有人是永遠的強者,世界永恒變化,無絕對。他的呼喊聲都被湮沒在門外愛愛愛愛不停的流行歌曲裏,誰會猜到,太子爺秦子山會搞不定一個十七歲學生妹?簡直是天方夜譚。
而溫玉終于醒過神,帶一身血,一把殺人兇器,無處去。
41殺人如麻
溫玉最擅長是為自己設限,條條框框,紅筆寫禁止事項,絕不越雷池一步。
但誰能告知她真相,她需犯多少致命錯誤才能手握人命,面對小床上血流不止面色驚恐的秦子山。
作為守法公民,她或許應當報警等待援助。
時間未因她的焦灼恐懼而放緩腳步,秦子山腕上金閃閃勞力士滴答滴答為她的心跳默數,三十秒或者三分鐘,決斷的出生只在一念之間。
她幾乎是在房間內奔跑,撩開薄薄窗簾,老舊的推窗銹跡斑斑,鎖片于此夜被腐蝕成分不開的彼此,她用盡全力想要拉開栓,帶動一整扇小窗都在她的急迫與絕望中顫抖,只是開獎同開窗一樣,有人兩塊五換十年巨獎,有人傾盡家財換滿屋廢紙,哪一件都要講時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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