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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2）（1 / 2）

舊事（2）

正欲與小廝再說上幾句，她故作淡定地轉眸，卻發覺小廝早已退得十分之遠，這樓臺上唯剩下他們二人。

重新理了理思緒，她迫使自己沈靜下心，再次瞧望著圍觀之人滔滔不絕地涌來，用著最官方的語氣開口道。

“很榮幸我能被抽中成為第一百對佳偶，那我就借此機會，和與我成婚不久的謝先生說上幾句話。”

“趕到了，我終于趕到了！”不知從哪裏聽來的風聲，幾名采風官于此刻不負眾望而至，“快執筆記下，這可是罕見的異聞！”

人群中另一青衫公子激動地拿出書冊，似要將其言出的每一字都記錄下：“燕京銀行的行長大人竟當眾與先生言明情意，這等新鮮之事我可千萬不能錯過。”

方才言語的壯漢有些困惑，小聲問著：“這個時辰，你不是應該與你那心上人在逛燈市。”

“莫要再提了，一聽聞此處有行長的消息，我便趕來了，將我那貌美的姑娘晾在了一旁，”公子一臉嚴肅地回道，隨后滿目興奮地望向樓臺，“我仔細想了一想，相比與心上人游湖，還是大人所吩咐之事為重。”

對于這份敬業之心，壯漢不覺欽佩起來：“大人若是知曉了，定將你稱讚，說不定還會思量著讓你升官加爵。”

如果是官方發言，該說些什么呢……

冥思苦想了好一陣，陸宛衣見臺下之人都在安靜地等著她的后續之言，她輕盈啟唇，不知所云般道著。

“我……”

可話語剛從唇邊飄落，便被一道清晰的洋洋盈耳之音打斷。

“我說是何人那般口無遮攔，方才應著姑娘的話去打聽了一番，不曾想姑娘竟是如此家財萬貫，”她聞聲尋去，望見人群中赫然佇立著適才遇見的余姑娘，“適才多有得罪了！”

周圍之人見勢，不約而同地為之讓開了一方空地，好讓這姑娘方便與行長相言。

余蘇黎不慌不忙地站定，眸底掠過一絲一縷不明之色，隨之張口而言：“只是姑娘興許不知，京城的百姓興許不知，這位謝公子可曾與我一同當街乞討，是個一無所有、衣敝履空之人。”

眸中流淌過漠然，余蘇黎順勢抬高了語調，欲讓四周之人聽得更為真切：“我本不想往昔之事道出，只可惜今晚偶見謝公子，卻見他不予理睬我這位昔日友人，愈發心寒罷了。”

于身旁沈默無言的謝商臨如松而立，眸光深不見底，緩聲回著：“余姑娘慎言，此事你我二人改日再談。”

她不由地望向這抹清寂之色，神色仍舊從容自若，瞧不出一絲慌亂的瑕疵。可她再而一望，少年直立的玉身似有稍許不穩，垂落而下的玉指竟在顫抖……

“可我偏要于此時言出，怎么，謝公子如今攀上了富家千金，倒在意起自己的名聲來。”臺下余蘇黎的諷刺之言仍是明晰般傳來，夾帶著不可驅散的冷意，在世人面前硬生生地揭開了他不愿提及的過往。

“莫要忘了，謝公子當初可是被趙府三小姐拾回府中，早就骯臟至極，不干凈了。”

見著樓臺上那萬眾景仰的公子目光若有顫動，余蘇黎揚唇輕笑，像是若無其事般高聲問著：“謝公子為何這般詫異？莫非，謝公子覺著我說得有假？”

“光風霽月，清輝映雪……”冷然念著這世上之人對他的美讚，余蘇黎勾唇一笑，勢必要將這道圣潔拉下泥潭，“謝公子如今有了權勢榮華，春風得意，卻是忘了曾與你一同謀生的友人，對我避之不及……”

“我便要讓公子身敗名裂，臭名遠揚。”

陸宛衣聽著嘲諷之言縈繞于夜色下，心緒卻平靜得很。

還以為是什么事呢，這些往事她早就知道了，害她剛才東想西想，還擔心自己真被綠了怎么辦……

這姑娘不就是紅眼病嗎？當初與他一同在街巷中謀生，過著些顛沛流離的生活，如今見他名揚萬裏，便要將他的不堪之事抖出，這姑娘根本就是見不得他好，向將他拖回深淵去……

對于曾經的凄慘過往，她壓根就不在乎，興許他都不知曉，他的執念早就無意間將這些昔時往事傳遞于了她。

“謝先生當真有這般過往？太令人不可思議了……”圍觀的人潮逐漸起了議論聲，有人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唇，

旁側之人悄聲回應著，直直地觀望著一言不發的清影：“消息應是真的，你們瞧先生都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