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一絲不安,寧澤還是回頭客客氣氣地跟方小乙揮手告別才離開。筆|趣|閣。biquge。
如他所料,陳文錦家里亂成一鍋粥,可是縣衙也就那么幾個捕快人手,實在沒辦法幫他面面俱到地尋找兒子,他自然也就沒了心情去找寧澤家的麻煩。
倒是那柳大洪聽說未來女婿被人劫走,頓時哭天抹淚如喪考妣。倒不是因為跟這小衙內有多少感情,而是怕人家陳押司一氣之下悔了婚約,那二百貫彩禮還則罷了,還有二百貫的債啊!老子把請帖都預備寫好了,這可怎么整?
說不得,只好三天兩頭拎著點心匣子上門,一邊安慰這個展翅欲飛的親家,一面察言觀色看看人家到底飛不飛得成。所幸陳文錦對他還算客氣,除了提起兒子時鼻涕眼淚一齊來,倒也沒說親事不算的話,柳大洪心里這才稍微穩當些。成天地佛寺道觀庵堂上香禱告,替人家求兒子回來。
簡直比陳文錦還急!
然而五六天過去,陳金龍沒消息,寧澤的好消息來了。
這幾天他是財神廟唐河兩處跑,白天陪老娘,晚上和張順喝酒扯淡等消息。一直等到張順的心腹興匆匆跑來匯報――六月初五,張翠兒訂下宴席,要陪知縣相公解悶。
寧澤把這個消息消化良久,終于緩緩說出四個字:“行動開始!”
知縣相公真是悶得不行,陳押司成天渾渾噩噩,除了流淚找兒子,什么都干不了。他干不了,王炳林更干不了,只有干瞪眼。然而又憂心年底的吏部考績,更加心急。心一急,就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更心急。急來急去,只好天天找張翠兒解悶,圖個醉里快活,醒來是啥球樣再說。
小承局走在軟轎旁邊,借著轎子前掛的昏昏燈火,仔細觀察街上動靜。畢竟知縣相公微服私訪,又是去和女群眾打成一片,被人發現,影響不好,后果嚴重。
快到城東門,確認一如既往地平靜后,小承局輕輕叫停軟轎,扶著一身短衫,皂白小帽的王炳林出來,轎子且在遠處等著,他們步行過去。
這謹慎精神偏偏用在瓢既(諧音,你們懂的)上,也是沒誰了。
熟門熟路摸黑走了百步,小狗子早就在門口燃起一支幽幽的燭光,等著王老板上門。他把門打開,點頭哈腰給王老板問好。如果是恰好來了第三回,便會從小承局的手里接到一張兩貫錢的會子,人家這是計件計量結算的。
等王老板一上樓,就沒他什么事了。小承局自己出去巷子口喝風把風,他則摸出半瓶老酒,就著些羊雜碎豬耳朵滋潤守夜。可不敢多喝,天不亮是要服侍王老板起床回“屙飛屎”辦公的。
王炳林慢慢上樓,樓上已經聽到動靜,如受驚的小兔一樣趕緊跑到樓梯口,眉眼彎彎軟糯糯叫一聲:“老爺,你可來啦!”
王炳林輕輕咳嗽回應,抬頭看去,只見面前這個婦人,和前幾回大不相同,那真是:黑亮亮鬢兒,細彎彎眉兒,光溜溜眼兒,香噴噴口兒,直隆隆鼻兒,紅乳乳腮兒,粉瑩瑩臉兒,輕裊裊身兒,玉纖纖手兒,一捻捻腰兒,軟膿膿肚兒,翹尖尖腳兒,花蔟蔟鞋兒,肉乎乎胸兒,白生生腿兒。
白里透粉一襲紗,
年華不過整三八。
若問服務好在哪?
待客只如客回家。
看到熱情洋溢的張翠兒,王炳林馬了一天的老臉才露出些許笑意。
走上樓去,張翠兒忙扶他端正坐好,面前四方桌上擺著烏李、甘棠梨、龍眼、召白藕四色果子;官窯青瓷碎紋海碗里滿滿一碗冰鎮烏梅湯;又有煎肝臟、燴蛤蜊、蟹粉螺絲等五六樣下酒菜;還備下羊肉饅頭和筍肉饅頭;端正放在王炳林對面是一壇上好碧玉春老酒。
真是齊全又貼心。
對著美人醇酒,王炳林煩惱便去了七八分。待張翠兒借著檀板輕輕點著節拍,滴滴唱了一曲柳三變的《戚氏》,長調悠悠,倒讓這曲子勾起的故園之思著落在張翠兒身上。王炳林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迷迷笑道:“小浪蹄子,倒是會解爺的悶!”
“奴家這一顆心,一個身,都依靠在爺的身上,不解你的悶,卻去解誰的?”張翠兒順手勾在王炳林脖子上,笑道:“這可好點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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