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來吧,都已經(jīng)聽了那么久……”他難得的開口同她搶白,轉(zhuǎn)身自回了帷帳。
到底是理虧在先,姜云快步就跟了上去,“我也不是故意要聽的,主要是……”
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陸離出聲打斷了,“你聽了多少?”他一雙眸子突然瞧她,不似平日的疏朗淡然,帶著些灼灼的緊迫與探究。
“啊?”
姜云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心虛的坦誠:“就——她向你表明心跡,然后,你拒絕了。”
姜云有些摸不清他意圖,只糯糯的答。
陸離聞言垂了眸,并看不清楚神情,半晌,他道:“那,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他又抬起頭看她,正襟端坐在那兒,霜白的長衫外罩著一件蒼青大氅,神色隱隱有些期待。
看著他更為灼熱的目光,姜云沈默著思量了許久。
“我覺得——”
她想了半晌,終決定從心底裏替他考量,“我覺得顧姑娘人真的挺好的,你喜歡的人,真的有那么好嗎?”
“要不然,再考慮考慮?或者,我將她留在軍中,再相處相處呢?”這番話,越說到最后,姜云的聲音越小。
因為陸離的面色……實在算不上好看。
他那雙慣常溫潤的瞳仁微縮了縮,望著姜云的那張俊朗無暇的臉上,也有些克制不住的覆雜情愫。
見他這般,姜云也知自己說錯了話,她又連忙想找補,陸離卻已經(jīng)拂袖站了起來,巨大的聲響讓兩人都微微怔了下!
姜云看著他,一雙眼瞪得圓不溜秋,陸離瞧了她會兒,默默閉了眼。
是他失態(tài)了……
少女顯然有些手足無措,她于一片寂寂無言之中,訕訕的道:“若是你不愿,那就當(dāng)我都沒說過……”
姜云實在是尷尬,她又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的想,許是自己詆毀了他心悅之人,惹他生氣了?
陸離的反應(yīng)實在太反常了……
少女冥思苦想的臉龐過于明顯,陸離看著她,忽生出了種雞同鴨講的氣悶,他轉(zhuǎn)了身欲走,卻又想起什么似的,認(rèn)命的看少女。
“顧姑娘醫(yī)者仁心,志在四方,你若是強留她在軍隊,真的只會拖累她。”陸離看著姜云,一字一句。
他深覺這話若是不說清楚,以她眼下的性子,可能真的會為了示好挽留顧夢洲,來極力地撮合他們……
“這樣子……”
姜云看著他,終是半懵半懂的點了點頭。
顧夢洲向姜云辭行,是在第三日的晌午。
她連續(xù)給宋寧號了兩天脈,確認(rèn)已經(jīng)無虞,又開了些后續(xù)調(diào)補身子的方子,就向她辭別了。
看著收拾行囊的妙齡女子,姜云想起陸離的話,沒有多做挽留。
她與顧夢洲一路,將她送到鎮(zhèn)口,路上,她問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兩個容色俱佳的年輕女子并肩行著,一個著素衫,一個披軍裝,惹了很多人側(cè)目,顧夢洲回眸看她,笑道:“還有很多的事可以做啊……”
顧夢洲轉(zhuǎn)了頭,“這一路來,我發(fā)現(xiàn)外界的醫(yī)術(shù)確實是有所不及,若是我能夠?qū)⒆约核鶎W(xué)編撰成一部醫(yī)書,那也算是無憾了。”她極目而眺時,長長的睫羽如雛鴉之色,好像帶著霞光點點。
“只是,我見的病例少,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她又看向姜云,道得坦誠。
“你真是了不起。”姜云怔忪了兩秒,“若是真能如此,那便是天下百姓之福了。”
她說著,又不由的想起了前兩天陸離說顧夢洲的話,“志在四方”,她果真是如此,看起來這樣纖弱的身軀,竟然有這般不屈的意志。
游醫(yī)四方,想來就是很苦的吧?
陸離是真懂她。她又想起兩人的緣淺,一時只覺,即便做不成眷侶,他們也應(yīng)當(dāng)是知己的吧?
姜云想得出神,忽又聽顧夢洲道:“姜校尉做的,又何嘗不是這樣的事情呢?”
她看著她,喚了姜云在軍中的稱謂,笑的恬靜又淡然。
姜云怔了片刻也笑了,二人淺淺對視,生出了幾分惺惺相惜的味道,互道珍重后,各自遠(yuǎn)去了……
宋寧的病在顏無雙的精心照料下,好的很快。
顧夢洲走的時候,給了姜云一些軍中可行的藥草和藥方,她吩咐軍醫(yī)做成了藥包,分發(fā)給兵士們,用來驅(qū)邪避祟、預(yù)防災(zāi)疫。
這樣一直無事,行到青云鎮(zhèn)邊界時,大概又已是過了半月。
在這半個月裏,姜云常常會去看望宋寧,后者對她終于不再冷臉,他還是會像小時候一樣,在她身畔的撒嬌討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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