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次的大朝上，我圈養(yǎng)皇子的事，果然令孔家按捺不住了。他們拿皇子的事做文章。畢竟按律，皇子十三歲便要封王參政，并出宮建府。十五歲的千雅早該離宮，但以前他一直被忽視，無人認為他是威脅，自然不曾提起過。如今他成了最受寵愛的皇子，母族施家雖然沒落，但還有一定的實力，難保不會讓他借此翻身，隔離他和皇帝這事自然很多人惦記。只是孔家一直按兵不動，其他人也不敢提而已。現(xiàn)在孔家動了，一幫孔派的官員便蜂擁而上。而東宮太子滿十三歲，應(yīng)承擔相應(yīng)的監(jiān)國責任，并代皇帝主持開春的祭禮。至于其他皇子，養(yǎng)在神羽宮不合禮法，應(yīng)交由賢淑的妃子代為撫養(yǎng)。
我一手支頰，看著舉止上畢恭畢敬，言辭卻強硬不容置疑的孔相，慢慢笑了。
眾臣面面相覷，不明白一向在大事上對孔相言聽計從的陛下怎么不快快答應(yīng)，難道真的阻了陛下尋歡作樂的興致，令他不高興了？
“眾卿且退下，此事朕需與丞相詳談。”我微抬手，一揮，轉(zhuǎn)身回御書房。
眾臣恍然大悟，以為陛下好面子要私下解決，知機地退了出去。
孔相也一臉理所當然跟上來，門一掩上，他便語帶責怪道：“日君，你最近太不像話了！”“皇”字犯諱，日君是我的字。孔相是權(quán)臣，但當今太后是他的女兒，皇帝是他的外孫，皇后是他的族人，他雖有誤國之嫌，對孔家之事多有偏頗，可更多把翎凰當作自家的東西，維護翎凰的心可能比如今的我更堅定。不然不會在打壓反對勢力時仍放那些于國有利的家族放一條生路。在軍方有著強大影響力的安家就是一個好例子。不過這次我升安家的女人為四妃之一，又把千殷過繼給她，可是令孔相如鋒芒在背。放過安家是一回事，讓他們坐大又是另一回事。但出于對外孫那懦弱昏庸又任性性情的了解，他按捺到今天才發(fā)作。畢竟那幾個皇子正受寵，激怒他讓他鬧起來就不妙了。幸而，幾日前終于聽到外孫膩味了三皇子，不再日日召見，心想時機成熟。加之，不知為何，皇后那嬌縱的性子最近收斂不少，居然反過來勸太后和他不要過分肘制皇帝。孔相的心也有點不安，為免夜長夢多，還是早早分開還受寵的大皇子千雅和其他小皇子，順便鞏固太子的地位。但內(nèi)心深處，比起太子，孔相更喜歡當今皇帝。太子雖然也是孔氏所出，自小卻聰慧敏銳，極有主見，將來登位，一個不好恐怕會給孔家?guī)頊珥斨疄?zāi)，當今皇帝則是唯孔家之命是從，好控制得很。孔相自然更愿意皇帝在位的時間更長。
也虧得我之前認定的“膿包皇帝”的好演技，給了孔相這樣的錯覺，令我有了時間和自由準備一些事。
我看著開始滔滔不絕訓示的孔相，似笑非笑：“丞相……”
……
一個時辰后，丞相面帶微笑走出大殿，向等候的官員宣布皇帝的又一次“妥協(xié)”。只有極少人發(fā)現(xiàn)，丞相笑容下的僵硬、恐懼和悲哀。
因為我給他看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大將軍安樓擎親書的勤王血書，御林軍的虎符以及三個瓶子，其中兩個已空，里面的東西在當今太后皇后體內(nèi)。
我沒打算廢掉這個丞相，因為我無心親自勞心勞力去做一個好皇帝。如今外患重重，如果我想輕松度日就沒必要在朝廷發(fā)動過大的變動，招惹各國的猜忌，維持表面上的現(xiàn)狀是必要的。我只需控制孔相，讓他無法過于偏幫孔氏，給千檀千殷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就行。到時如何掌控朝政、鏟除孔相的黨羽，就看他們手段了。
不過……我面色一沉。孔相震驚過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果然只是你們手中的玩偶”？
你們……
千雅走進御書房，看到的就是父皇一手敲著桌子，神色沉吟。察覺到他進來，美麗慵懶的臉一側(cè)，緩緩勾起唇，頗有幾分愉悅。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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