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么。就不一樣了。爭議特別大。有人說選通陽，也有人說合歡宗宗主蕭星星，或者大相府千葉禪師，還有萬佛宗宗主林羨風。

說什么都有。差一個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人。這個人要端嚴正派，要修為高深，德行、言語、雅量等都要一等一。

他們討論了許久，這樣絕世雅正的人才，這說的不正是沈席玉本人嗎？

一般來說，仙盟之位都是由千山宗主兼任的。千山是眾多門派的龍頭大哥，這盟主也是順應民情。這通陽心中不甘，憑什么到了他這裏，大家都不再選他了。

這次仙盟大會，讓他奪過一劫。所有人把註意力放在了魔界身上，忘了千山做的荒唐事。

游長老等人從大會回來后，也頹喪得很，這么早就出局，真是顏面盡失，讓他們好生無語。如今只敢躲著不見人，生怕謝極等家主問罪，哪裏還有心情去管通陽以及千山的死活。

沒人管。就會愈加放肆。

通陽決心要競選盟主，只是要賄賂那一群太上長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需要最好的修煉法寶或修煉材料，這些東西他也要用來修煉的，又怎么舍得給人。但是據說千山禁地有一堆寶物，什么紫玉蜘蛛，傀儡血尸等等。這些都是歷屆宗主留下壓箱底的法器。不到千山真正危難時刻，不會拿出來。

只是這件事，不能由他來做。

沈席玉留下的幾個弟子，晚舟出走；賀云是個正派的；星辭太懶做事不太靠譜；風郁雖愛糾結，卻是個頭腦靈清的。

挑來選去，就剩下個歲暮。

這個弟子一看沈席玉不在，沒人管了，收了底下人很多的東西，做了不少偽賬。這才導致偌大的千山到了緊要關頭，靈石不夠。還因為部分靈石都被那些什么長老真人私自拿去了。

人的私心是逐漸膨脹的。公家的東西不拿白不拿。

通陽是知道的。但他全部都批準了。一來他抓了這些人的把柄，二來因為他自己也有拿。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反正千山有錢。

偌大的千山，在歷屆宗主，尤其是沈席玉的管理下，富得流油，千山一百多峰，每個峰都有自己的買賣收入，挖礦種植養獸畫符，已經自成體系，各自為政。

一部分人是偷懶為己謀私，但還有一部分人已經把被沈席玉養成的克己奉公精神刻在了骨子裏。不做事，又怎么會有飯吃？所以他們如五弟子賀云等都還在兢兢業業地維持著千山的事務。

一時的失敗根本無法撼動千山，因為根基太好。也因為根基好，這么大塊靈糕，偷吃一點誰知道啊？

他喊來歲暮，把偽賬一一給他指出來。歲暮臉色一白，忙跪下來：“宗主饒命。我早也不敢了。”

也難怪歲暮會怕。這事如果被沈席玉知道，歲暮就是死路一條。直接被廢掉所有修為，成為凡人，都有可能。

他以為通陽也是跟沈席玉這樣的厲害角色。

哪裏知道通陽善做好人，微微一笑，把人扶起，“歲暮啊。你放心。有我呢。你只要……”他把讓他跟他一起去后山禁地的事情說了。

歲暮是個精明的，猜出了他的想法。這是要找個替罪羔羊呢。

眼前這個人跟沈席玉完全不一樣。沈席玉是絕不容許底下人這么敗壞門楣。他深受他的影響。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

可沈席玉走后。他受到了很多小恩小惠。這些東西沈席玉在的時候，是根本無法享受的。

比如一些煉器材料。煉器差的就是各種材料。比如看似一樣小小的血鳳木吧，想要它就要去專門出血鳳木的地方打妖獸。妖獸還不一定能打得過。這么一弄就是個把月。如果你修為高，自有人給你送。

可是自從他替他們做偽賬后，也有人源源不斷地給他送，這個送的，那個送的，省了他不少功夫。他的修煉境界也在突飛猛進地進步著。

這樣的好處，一旦被告發，就什么都沒了。

人太容易在一堆好處利益面前沈淪了。

通陽拍拍他的肩膀，“歲暮啊。你放心。你做這件事，可以在禁地裏隨便挑一件一品法器。我不會跟任何人說。這事，主謀是我。出了什么事，要問也是先問我。怎么樣？這么好的機會，可別錯過呀。”

歲暮低著頭，想起沈席玉說過的話，——“修士雖求仙問道，但道是什么？‘雖有榮觀，燕處超然。’講究的是空這種狀態和境界。否則，就算修為再高，也是無用。

他對不住沈宗主的教誨，他無法超然。

“好。”

……

……

這些時日，沈席玉不得不休養在床，他得恢覆了一下精神狀態。

在糊裏糊涂的期間，他不由地想起前世的事情。

前世他是主動兵解的，就在正魔大戰時，為正道貢獻了最后一份力量。

只是死后他在法器鏡中山河的幻境看過，他們是多么不情愿被拯救，甚至希望他離開。

為他的死，歡呼雀躍。

只是因為在他們眼裏，他也許是一個叛徒，投靠魔界的叛徒。只是也許。

如果不是他們不肯配合，不敢相信他，正魔大戰也許不會輸。

所以這一世，他發誓，絕不再出手。

——人活一世，如果沒有任何回報，又為何還要付出？

前世就好像一場夢。他獨自站在玄冥之崖，困在魔尊溫期的陣法裏，受萬魔之火焚燒。

焚燒的滋味是痛苦的，燒得他的魂魄被分裂地七零八落，最后身祭山河。

從哪裏來，再到哪裏去。他在死前反倒誤到了何為道，“順應自然，道法自然。”萬物將自由成長。這是他重生以來，決定置身之外的另外一個原因。

還有謝臻。他本來打算不跟他再有瓜葛。只是他沒想到，自己仍跟他產生了那么深的羈絆。情盅是他幫忙解的。他居然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哥哥，起床啦。”一個磁性動聽的聲音。沈席玉睜開眼，他應該是睡了很久。

謝臻扶他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餵他吃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