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太后得意的眼神后,卿峰重重嘆了口氣“太后娘娘,您是不知道,微臣這些年是有口難言啊,微臣出身貧苦,祖上沒點資產,當初為了聘下我夫人,已經掏光了家底。”
“幸得皇上賞識,這些年賞賜了不少東西,家中才有一點富余,日子也慢慢好起來,可隨著兩孩子出生,微臣就要養一位夫人,兩個孩子,還有家中奴仆。”
“除了這些,還有府里各種開銷,逢年過節要送禮辦宴,光是這些就已經花光了微臣的俸祿,這些年微臣手里沒有一點余錢。”
說著,卿峰望向身旁的夫人“可府里花銷遠不止這些,換季了要換新衣裳,府中家具也偶爾會換,孩子長得快,衣服穿不了多久就要換。”
“還有府里下人過節需要賞錢,微臣偶爾需要和同僚一起喝喝小酒,這些都是明明面上的,看得見的花銷。”
“微臣不管家,所以還有許多花銷不清楚,但是就府里這些人,微臣的俸祿是不夠的,但是不能不花,那怎么辦?”
“都是我家夫人拿嫁妝補上去的,這才維持一家子的開銷。”
場上的氛圍突然變得凝重,原先看笑話的人,都笑不出來。
尤其是那些夫人,那些用嫁妝補貼家用,還被認為理所當然的人。
太后的臉色已經由原來的得意,換成醬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卿峰卻望向太后“太后娘娘,您不是問是不是有人不讓微臣納妾嗎?”
“是,是有人不讓微臣納妾,微臣出身貧寒,沒有半點家底,我家夫人不嫌棄,下嫁于微臣,這些年微臣東征西戰,家里的事全不管。”
“全是我家夫人操持,兩孩子也是她辛辛苦苦帶大的,當初她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微臣都沒能在她身邊。”
“她身子虛弱,還要操持府中事務,要帶孩子,身子都累壞了,可她為了不讓微臣擔心,寄過來的家書里沒有說過半分辛苦,甚至沒說難產的事。”
“微臣慚愧啊,說好會好好待她,可微臣十年里有九年在外征戰,把所有事情都交給她,什么都沒能給她。”
卿母垂下頭,死死揪著衣袖,淺色的宮裝上因為滴落的淚,盛開一朵朵深色的花兒。
瞧見這一幕的卿峰忍下眼里涌上來的酸澀,壓下情緒,繼續說。
“太后娘娘,微臣是位粗人,沒讀過多少書,但是微臣是人,是男人,微臣自認為這輩子上對得起皇上,下對得起百姓。”
“臣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我家夫人,她跟了我就沒享過福,反倒半生操勞,當年她若是隨便嫁一位門當戶對的,都不會這樣辛苦。”
“可她嫁于微臣后,沒有半分怨言,掏心掏肺地為了這個家,家里的事從來不用微臣擔心,前幾月,微臣族中出了事,我家夫人千里奔波,解決了微臣的后顧之憂。”
“太后您說說,就微臣這樣的條件,怎么有臉,又怎么能納妾?難道用我家夫人的嫁妝來養微臣的妾室嗎?然后再養妾室的兒女。”
“要是微臣做了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那微臣還是個人嗎?還配當人嗎?”
“配嗎?”
一聲擲地有聲的【配嗎】直接落入每個人耳中。
沒人回答,但是每個人已經用表情回答了這個問題。
太后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個耳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剛才有多得意,這會兒就有多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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