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個弟弟
未等段聽閑出口,將將趕至來送衣物的吳起聞言接了上去:“唉,主子的床,床柱子、床腿突然全斷了,根本沒法睡,如今認床也無用了?!?
段聽閑扭頭看了吳起一眼,隨即朝曹芷柚點了點頭,又垂下了眸,看上去頗為無奈可憐。
曹芷柚想起不久前在暖閣瞥見的,穩穩立在那兒的床柱子,不由吃驚:“好端端的,如何會斷呢?”
段聽閑的床是用虞北檀木所造,舟車而來。
而檀木木性堅韌,用以制床時,過雕磨髹漆,經久耐用,除非有強橫的外力硬生生將其損毀,否則風雨不催,雷打不動。
不過身為公主的曹芷柚自然不曉得其中具理,也不知在此之前,那床究竟經歷了什么······
在此之前,她與柳居衍的親事之說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可就在旁邊的暖閣卻悄無聲息,獨獨被蒙在鼓裏。
直到段聽閑去赴了曹典的蹴鞠約,休憩時,曹典與他暢聊才提及了此事,他說:
“其實傳言說的有些過頭了,當下他倆這親事還未定下。柳仆射那頭倒是誠意十足,然則最后還得看芷妹妹的意思,皇后說她還在考慮。不過這事,我看十有八九能成,當時父親為了商定芷妹妹的親事,還特地把我們這一幫哥哥都喊了過去,我那會兒恰巧有事出宮沒去成,但聽說父親極力想促成此事。芷妹妹吧,依她兒時與柳仆射的關系,降給柳仆射我覺得是挺好的事。如今算算,至多這月底,芷妹妹就得給出答覆了······”
段聽閑彼時并未對此置言,卻在后頭與曹典的蹴鞠切磋上連連失誤,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到最后他干脆稱身體不適向曹典拱手失陪,走的時候卻是腳下生風,不過一會兒,便于鞠場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到暖閣后,他甚是急躁地喊了吳起替自己拾掇更衣,而后匆忙跑了出去。
他當時滿腦子只想著快一些見到曹芷柚。
待到火急火燎地行至祈珠宮一箭之地,他卻瞄見柳居衍正從祈珠宮的正殿走出,而曹芷柚緊隨其后,兩人似是交談的模樣。
他加快了步子看清兩人的面目后,卻鬼使神差地點轉腳尖,將自己掩在了臺基一側。
他面上有些猶豫,似是在糾結該不該行當下這種躲在背后偷看之事,一番斗爭后,他還是探出了一小撮身子,望向祈珠宮的正殿。
于此處偏角,段聽閑自然聽不清他們兩人交談的內容,不過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柳居衍應是不斷喊著表妹,朝她一步步走近,而她卻沒了以往那般對待表哥的親近態度,反而提腳后退,時而垂眸,時而別開臉,看起來很是局促不安。
這副拒絕的樣子,落在段聽閑的眼裏,卻變的意味深重——
這是女子對男子的避嫌,她對表哥開始避嫌了。
而她對自己這個所謂的弟弟先前說的還是“弟弟搬來我這兒安寢有何不妥?”
段聽閑不知為何胸中陡然悶了口氣,堵得他只想逃開此地,不想再見到她與柳居衍見面的樣子。
于是他抬起腳準備離開,腳步虛浮間不小心踢到了一塊臺基底下的石子。
石子骨碌碌地滾了一小段距離,引得周遭宮衛側目。
他見狀,突然沈下了雙目,快走兩步,將石子直接踢到了踏跺處,宮衛立時騷動。
而后,他在聽到一聲“砰”的關門聲以及看到柳居衍離去的背影時,才靜悄悄地回到了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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