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組長向局長請示：“局長，這次審訊我想讓兩個年輕的上上手。一來這兩天他們查實了不少線索，二來我昨天和您匯報過的他們父母身上的事情，我想他們會更好的從何敏身上打開突破口”

局長也表示同意了。并且同時提審了喬江與林懷景，希望能從他們身上打開更多的突破口并完善證據鏈。

審訊室裏，宮凌遠和沈修遠面對微微低頭一言不發的何敏看了足足5分鐘，接著沈修遠就開口了：

“你到現在還覺得，地主階級該死嗎，”何敏聽到這一句，仿佛來了興趣，感覺眼睛都要亮了，正準備開口，沈修遠阻止了她，“這幾天，我們查實了一些證據，當然也聽說了很多往事。不僅僅有我們的父輩......我們聯系到了你的父母，還有當年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朋友以及你父母的朋友。為了查證你說的地主階級一事，我們昨天去市文史研究院把前朝縣志都翻出來了。得出來的結果，怎么和你說的完全相反呢？他們幾個是一個版本，怎么到了你這兒又是另外一個版本了？那你告訴我，這裏面究竟誰撒謊了？”

何敏抬頭，本想分辯什么，看到宮沈二人摸不透的眼神后，想說什么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重新恢覆到一開始一言不發微微低頭的狀態。

看到差不多了，宮凌遠于是接著沈修遠的話開始往下說：“我們找你父母當年的同事還有他們的孩子，那些你心裏看不起的發小了解過。現在大家的條件都好了，一個中產的家庭可能不算什么靠前的。但在以前物質不好的年代，確實可以說是一個讓人羨慕的家庭。更何況你的父親，何老先生，本市神經外科醫學的奠基人，哪怕到了現在，也是屬于很厲害的存在。你認為你生活在一個高知家庭，但你還記得，這個高知是怎么來的嗎？”

“和你同住在一個大院裏的平輩的朋友，我們也去問過。可他們都說你是什么大小姐脾氣，任性、脾氣大，周圍但凡有一點不符合你心意的事情都能和別人吵個幾天幾夜，連何老先生教育你你都不聽，還和他對著干，何老話說重了還跑廚房裏拿菜刀來威脅何老。說實話，何老德高望重，周圍人都說何老這么好的一個人倒霉攤上了你這么一個極品女兒”

“你曾經和那些大院的同伴炫耀你家祖上多么厲害，但我們查到了縣志。你說陳家人地主階級該死，因為季啟文和后來你打聽到身份的陳遠走得近，陳媛還管人家陳遠叫哥，你就趁晚上往人家身上潑臟水，還從她頭頂往下扔花盆。你不知道的是，陳媛只是陳遠的遠房表妹。這個關系別說除了五服了，十好幾服都已經出到很遠了。之所以姓陳，只是陳遠祖上的女性長輩湊巧嫁入了一戶同姓陳的人家，也就是陳媛祖上。你因為陳遠討厭陳媛，因此也不喜歡季雅婷，但你為什么那么喜歡陳倩倩啊？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想高一剛開學那場家長會的時候人你都已經見過了，陳倩倩的爸爸陳志中，那是陳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你表面上說的地主階段該死，實際上是你覺得只要事情沒朝你想的方向發展，你就要把他毀掉。季啟文不喜歡你是，季啟文和陳媛在一起也是。季啟文那個時候家庭條件不好所以知道每天只有好好讀書才能夠改變命運，不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不像你，仗著爸爸是何老爺子在學校還有在外面為所欲為。表面上是你有一群小弟，實際上還不就是怕你這個暴脾氣拿刀對著他們嗎。你瞧不起你那些發小，你的發小同樣也很想遠離你。你覺得季啟文這個貧困家庭出來的學生被地主階級陳家帶壞了，那只是你覺得。只不過是安慰自己心理失衡自我感動的借口罷了。在你心裏覺得季啟文沒有上大學那是因為被地主階級帶壞的，那是因為你在那個年代就已經衣食無憂。你豐衣足食到不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哪怕只是為了活著，就要花費好大的力氣了。說白了，你只是為了自己開心，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自私！”

“更何況你說地主階級該死，所以陳家人沒一個好東西，新中國建國幾十年，反帝反封建，你在這裏搞什么血統論！就算是搞血統論，你也根本比不過人陳家”

“我們查過縣志，你所說的該死的地主階級陳家，清朝的時候就已經經常布施給窮人。陳家世代為商，冬天施粥，還經常接濟米糧還有過冬的衣物給窮人。戰爭年代，利用陳家老宅祠堂后的密室，暗中救下了多少愛國青年和進步人士。為了保護這些進步青年，戰爭年代陳家三代同堂本來幾十口人，戰爭結束后，就只剩下兩兄弟尚存活于世。建國后，兄弟二人把陳家老宅捐給了政府，現在作為景點全天開放，同時也供學校進行愛國主義教育。都在m市，你別說你沒去見過或者不知道。你小的時候何老爺子一個星期至少帶你去三回你不記得了嗎？就算別人覺得陳家地主階級如何如何，但你是最沒有資格這么說的！這樣的家庭，值得世世代代被所有人敬仰！”

“反帝反封建你搞這種血統論，覺得祖宗是地主所以陳家也不是啥好人。但你知道你祖宗是誰嗎，”沈修遠眼看宮凌遠越說越激動，于是接過他的話繼續以一種看似心平氣和的語氣往下，“就算不查縣志，只要從小在本市出生長大的80歲及以上老人都知道的事情，戰爭年代m市有一大漢奸，當年大肆搜捕愛國學生和進步青年還配合敵人搞人體實驗。有多少愛國學生、進步青年、甚至是一些普通百姓慘遭毒手。或許是報應，這個大漢奸只有一原配妻子，當年這一原配妻子生下一個兒子后大出血而死。兒子生下來大漢奸也只知道在外面和別的女人亂搞也不管這個孩子，最后被他們家的下人撫養長大。但是沒想到，后來那個阿婆因為年紀大了沒幾年也過世了”

“戰爭結束后，那位大漢奸因為漢奸罪被處死，那天可是全m市普天同慶，幾乎所有的居民都出來慶祝，街上都數不過來放了多少掛鞭炮了。但那個大漢奸的兒子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位阿婆去世后也沒有告訴他，他就此成為了孤兒。到后來在商場做售貨員，低調生活并且結婚生子。”

“40年代末，這個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孫子，他的兒子也在40年代參加了解放軍。解放前大大小小戰爭參與無數，之后還奔赴了朝鮮戰場。到了50年代末，這個孩子年紀大了因病去世。可后來在那10年，有人扒出了那個孩子的身份，他的孫子正在讀的醫科因為周圍人的種種態度還有當時的大環境不得不終止。但是當時，街道眾人都以為他是那個阿婆的兒子，阿婆去世后，那個孩子也是他們照顧長大的。于是那10年過后，他的孫子照樣讀完了醫科，而他的兒子，也還是被眾人敬仰愛戴的解放軍戰士。”

“這位大漢奸姓何，他的那個孩子后來有的孫子，就是你的親生父親。換句話說，那位姓陳的大漢奸，按輩分是你父親何老爺子的親太爺爺。你就是出自他這一脈。戰爭年代，陳家在不停的保護進步人士，但那個大漢奸做過什么事情，就不需要我們多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