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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牽著謝翎進(jìn)了門，施?o便放下他的手，看著他，認(rèn)真地道“但是你要習(xí)慣，這種事情，日后只會越來越多?！?

謝翎有些迷惑“為什么”

為什么

施?o垂了一下眼睛，然后再抬起來與他對視，飛快地笑了一聲“大概，是因為我們無權(quán)無勢，還一貧如洗的緣故吧。”

她說著，又摸了摸謝翎的頭，繼續(xù)道“但是，生而為弱者，并不是我們的過錯，只是運氣不好罷了，若想不為他人欺辱，便要自己強大起來，只有如此，才能站到他人所無法企及的高度，令他人仰望。”

謝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直愣愣地看著她，只覺得這一刻的施?o，仿佛距離他十分遙遠(yuǎn)，卻吸引著他迫切地靠近。

施?o的這一席話就仿佛一粒小小的種子，播在謝翎那懵懂的心間，只待來日明曉事理，便破土而出，長成一株參天大樹來。

施?o與謝翎兩人就在蘇府住了下來，沒多久，蘇府所有的人都知道府里頭最西邊的小院里，住了老爺從前故交的一對兒女，父母都逝世了，從邱縣逃荒過來投親的。

他們說起來煞有介事，嘖嘖稱奇，唉喲邱縣那樣遠(yuǎn)，鄉(xiāng)下地方，聽說旱了一整年了，那里的流民連樹皮草根都能吃下肚去，這兩個小孩竟然能撿了一條命，逃到蘇陽城來，可見是十分厲害的人物啊。

下人們嚼舌根的時候，并不背著人，好幾次施?o和謝翎出去時，都能聽見他們的議論，雖然沒有明目張膽地說些什么不中聽的，但是那些語氣，神態(tài)，叫人聽了便生厭。

若是放在以前，謝翎肯定要與他們吵起來的，但是自從那一日聽施?o說過之后，他便能忍了很多，只裝作聽不見。

只是即便如此，也架不住有人常來刻意尋他們的麻煩，這人便是蘇府的小小姐，蘇妙兒。

蘇妙兒雖然才六七歲的年紀(jì)，但是平日里甚是驕縱，又愛記仇，她始終記得那一日她被爹當(dāng)著旁人的面訓(xùn)斥的事情，心里氣不過，終日悶悶不樂。

等她兄長蘇晗下得學(xué)來，見自家妹妹發(fā)愁，一張小臉好似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不由十分心疼，抱起她來仔細(xì)問詢一遍，哂笑道“我當(dāng)是什么，原來是這事，這有什么可難過的哥哥幫你出了這氣便是，來日教他跪著給你好生道歉?！?

蘇妙兒聽了，立即雙眼一亮，抱住蘇晗的脖子撒嬌“你說與我聽一聽，說說?！?

蘇晗便湊近她耳朵，如此這般說了一番，蘇妙兒喜得一拍雙手，興奮道“這法子好，還是哥哥聰慧，我聽先生說，哥哥是龍章鳳姿，日后必有大才哩”

蘇晗寵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就你這張小嘴能說會道?！?

兄妹倆合計妥當(dāng)，便著人去安排了，施?o和謝翎這邊還一無所知，兩人平日里也不愛出去，就在院子里，擺了一張桌案，上頭筆墨紙硯，一應(yīng)俱全，卻是施?o要教謝翎寫字。

施?o上輩子雖然也沒有入過學(xué)堂，但是她進(jìn)了戲班子，要看戲文，班主便叫人教她讀書識字，后來又入了京師最好的歌舞坊，那里的姑娘們，不拘哪個，便是端茶送水的婢女，都是讀過書的，更不要說施?o這種了，坊主專門請了人來，教姑娘們詩詞書畫，務(wù)必要求樣樣精通，一旦拿出手去，就要驚起滿堂喝彩，好博那些雅士文人、達(dá)官顯貴們的歡心。

雖然施?o深知，自己學(xué)的那些東西，都是風(fēng)雅產(chǎn)物，沒什么太大的用處，必是教不了謝翎什么，但若是識個字，倒還綽綽有余，再加上謝翎從前也跟著他父親讀書識字，這事情看起來倒也不是難了。

施?o寫下一個字來，叫謝翎照著寫幾遍，她托著兩腮在一邊看，謝翎提著筆，一板一眼地寫著，倒也十分像模像樣，幾乎能夠窺見日后探花郎的影子了。

探花小謝郎，施?o隱約記得歌舞坊里頭的女子們這么稱呼他的，謝翎參加科舉早，那時候還傳著一樣趣事，聽說他原本要被圣上點為狀元的，哪知叫出來前三名，一個丑，一個老，唯有謝翎模樣俊俏，正當(dāng)年少，皇帝嘆了一口氣，只道，都說老狀元，美探花，探花這名字，不拘給了誰，朕都覺得可惜了，唯有卿似乎恰好。

于是朱筆一圈，謝翎做了探花郎，名聲便傳了出去，并著這則趣事，吹到了歌舞坊，施?o也不知這事真假如何，彼時她對這位新探花也并不上心，是以過了耳風(fēng)便算，如今想起來，卻覺得世事當(dāng)真是奇妙無比。

謝翎抄了幾遍字，便停下來了，施?o見狀問道“怎么了”

謝翎答道“?o字怎么寫”

施?o一聽，便笑了“可是我名字里這個?o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