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jǐn)容不緊不慢地跪了，雙目直視面前的青磚，一顆心卻飛揚(yáng)了上天。
林老太罵道：“都不是好東西歁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今日之事，誰都不用說了，我全知道！”然后指定了林五，厲聲道：“有人看見是你身邊的丫頭信兒去撞了楊茉，然后楊茉才撞上你四姐，接著傷了你六妹。你七妹年幼脾氣火爆不知輕重，你不但不曉得攔著，還添油加醋，當(dāng)眾說出那么難聽的話來，挑撥你幾個姐妹爭吵，你可知道你丟的是誰的臉？你丟的是林家的臉面！下作東西！”言罷對著林五的臉就是一巴掌。
下作東西，下作東西，祖母怎能這樣罵她？她長這么大，也從來沒人這樣罵過她，還打她的耳光……奇恥大辱。林五捂住臉，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滿面，失聲道：“不！我沒有！信兒也沒有！誰看見的？叫她出來和我對質(zhì)！祖母，您不要誤聽他人讒言，受了蒙蔽，我自來曉得輕重，怎會去做這種事情？害得姐妹失和，對我又有什么好處？”接著回頭瞪著林謹(jǐn)容，厲聲道：“是不是你？你為了推脫罪責(zé)就冤枉我！”
林謹(jǐn)容長長的睫毛懶洋洋地一顫，極淡地瞟了林五一眼，垂著眸子不說話，活該啊！心術(shù)不正又還#，你不倒霉誰倒霉。
“你是說我冤枉你了？”林老太冷冷地看著林五：“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我給你留臉面，就不細(xì)說了，我只想要你們無論怎么時候都明白一件事，我和你們祖父還活著！不是你們想怎樣就怎么樣的。心里沒有家族，沒有父兄骨肉的人，不配做林家的女兒！更不配享受林家的錦衣玉食！”
林五深知老太太的脾性，曉得她既然已給自己定了罪，那便再無翻身的可能。當(dāng)下哭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一塌糊涂，口里還不忘拼命喊冤。
林謹(jǐn)容面無表情地看著林五，她早在前世的時候就知道，在別人已經(jīng)給你定了罪的情況下，這種毫無意義的喊冤，根本就沒有半點(diǎn)作用，不過是讓人更輕視自己，哪怕就是背后獨(dú)自流淚，也比這樣更有尊嚴(yán)吧？
大太太周氏得到風(fēng)聲趕淶，看到林五幾乎哭暈的樣子，心疼得眉頭都蹙成了一團(tuán)，卻不敢開口求情，只敢站在一旁可憐兮兮地看著林老太。
林老太見周氏這么快得了消息，更是寒了臉，根本不看周氏和林五，只把目光落在林謹(jǐn)容的身上，林謹(jǐn)容曉得要到自己了，忙垂了眉眼，裝出一副忐忑不安的害怕樣來，低低叫了聲：“祖母。”
林老太冷聲道：“伸出左手來！”
林謹(jǐn)容吸了一口涼氣，顫巍巍地伸了手出去，林老太一把攥住了，變對法兒似掏出一把鐵戒尺，“啪！”地就是一下。
林謹(jǐn)容疼得差點(diǎn)沒跳起來，咬著嘴唇忍住了，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林老太瞇了眼睛瞪著她：“疼了？走的時候我怎么交代你們的？謙和守禮，你做到哪一件了？你上門做客，連最起碼的尊重主人的禮儀都做不到，也好意思說是書香門第的姑娘？再有才能又如何？無德無行照樣讓人瞧不起！以后還有誰敢請你上門做客？”
林五看見林謹(jǐn)容也被打，心里的難受勁兒好歹輕松了許多，大哭變成小聲抽泣，側(cè)著臉偷看好戲。
林謹(jǐn)容吸了吸鼻子堅(jiān)持道：“祖母，您既然都知道了經(jīng)過，就該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是不參與的，又自來不喜出門，沒甚見識，只聽五妹說云表妹是江南名家指點(diǎn)過的，心想她怎么都比我強(qiáng)，我輸也不能輸?shù)锰y看，讓人瞧不起林家女兒，遂放開了手腳去做，哪知會成這樣？您可以罵我呆傻笨，卻不能說我有意去害姑母和云表妹。我不認(rèn)。”
她早就計(jì)算過，要說分茶之事，林老太的確有理由責(zé)罰她，也該給陸家一個交代，表示歉意，和吳襄比試吹塤贏了，誰也怨不上她，又不是她一個人偷偷摸摸與吳襄相會，也不是她非得和吳襄比試強(qiáng)出風(fēng)頭，有目共睹，而林六被燙傷，有楊茉作證，林六又表示不追究，林老太的話里也似乎是認(rèn)定了就是林五搞的鬼，誰還能奈她其何？
“這樣說來，反倒是你姑母自不量力，你云表妹活該丟臉受委屈了？誰教你的歪道理？我今日就教教你什么是為人處世的正理！”林老太氣極反笑，手里的戒尺又高高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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