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珍神色極為平靜，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她右手提著菜刀，左手撈起一尾鯉魚，麻利地刮著鱗片，泰然自若地道：“下午放學之前，就開著車子出來，想練習一下，沒想到，那天開得挺好的，今兒卻都忘了，好不容易把車子開到街里，在路邊正巧碰到周景，就抓了壯丁，和他去了中心公園，去那邊練車！”

秦曉倩笑著點頭，柔聲道：“練得怎么樣，進步大嗎？”

鄭秀珍嗯了一聲，把鯉魚丟進盤子里，唇邊忽然現出慧黠的笑意，忸怩著道：“練了一下午的掛檔，感覺熟練多了！”

秦曉倩微微蹙眉，瞟了她一眼，詫異地道：“秀珍嫂子，你怎么了？”

“沒怎么??？”鄭秀珍心頭一跳，忙洗了手，又去抓了一把小蔥，來到窗邊，向下望去，卻見周景懷里抱著菁菁，在小區下面奔跑，而菁菁手里的那只鳳凰風箏，已然飄飄蕩蕩地升上半空，小家伙的笑容格外璀璨，在樓上都能聽到那天真無邪的笑聲。

秦曉倩嘆了口氣，沒好氣地白了鄭秀珍一眼，把鯉魚拿過來，剖開魚腹，輕笑道：“還沒怎么呢，又是顛三倒四的樣子，連魚都沒清理好，就跑去弄別的了，這樣大的人了，真不知該怎樣說你！”

鄭秀珍恍然大悟，以手掩唇，咯咯地笑了起來，隨即招手喚道：“曉倩，過來瞧瞧，看菁菁玩得多開心，周景這人，還真是有孩子緣！”

秦曉倩走到窗邊，向樓下望了幾眼，也是笑靨如花，明艷動人，她嘆了口氣，嬌嗔地道：“這孩子，現在淘氣得很，就喜歡纏著周景，每次來了，不是放風箏，就是捉迷藏，怪鬧人的！”

鄭秀珍咯咯一笑，抿嘴道：“孩子鬧人沒事兒，只要大人省心就好了，瞧你剛才的樣子，好像不太熱情，是不是倆人鬧矛盾了，要不要嫂子和他敲敲邊鼓，讓他今晚留下，心疼你一下？”

“秀珍嫂子，別總開那種玩笑！”秦曉倩瞪了她一眼，跺了下腳，低聲啐道：“一個當老師的，也不知道注意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像什么樣子！”

鄭秀珍撇了下嘴，冷哼道：“就知道說我，也不知誰見天地換衣服，巴不得每天換上三套，也不知穿出去給哪個野男人看，看看倒也沒啥，別讓人家給剝得光溜溜的，那可就......”

“騷蹄子，還敢還嘴！”秦曉倩又羞又惱，伸手就在鄭秀珍的胸前抓了一把，恨恨地道：“每天就想著那些沒邊的事兒，小心我向哥哥告狀！”

鄭秀珍嘆了口氣，收起笑容，悻悻地道：“那還真要拜托你了，趕快去告狀吧，我正尋思著，別讓他當那個勞什子鄉長了，工資沒高上多少，卻起早貪黑地干，多操很多心，還讓老婆守活寡，何苦來的呢！”

秦曉倩白了她一眼，氣哼哼地道：“怎么，騷蹄子，熬不住了，要拖我哥后腿？”

鄭秀珍輕輕搖頭，小聲抱怨道：“能拖也成啊，就是拖不到，每次打電話過去，都說忙，真不知那窮山僻壤的地界，有什么好忙的！”

秦曉倩抿嘴一笑，柔聲道：“你啊，真是笨死了，白天要忙工作，當然沒時間了，你不好晚上打過去么！”

“哪里還用你教！”鄭秀珍撇了下嘴，伸手摸著耳畔精致的發髻，一邊洗菜，一邊苦惱地道：“晚上也不成，要么在喝酒，要么就是困了，或者干脆關機找不到人，好不容易通個話，也都哼哈地敷衍著，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誰知道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秦曉倩推了她一下，低聲勸道：“秀珍嫂子，你別亂猜疑了，我哥可不是那種人，不過是工作辛苦了些，你要理解，別總磨他，讓他專心地把工作搞起來，早點升官，當上鄉黨委書記，那多威風啊！”

鄭秀珍聽了，也有些興奮起來，又看著秦曉倩精致的耳垂，咦了一聲，美滋滋地道：“曉倩，你那對碧玉耳環不錯，看著好漂亮，能借我戴幾天嗎？”

秦曉倩有些為難了，蹙眉道：“耳環是老公送的，怎么好往出借呢！”

“小氣鬼，看把你摳的！”鄭秀珍哼了一聲，摸起菜刀，咚咚地切菜，又發起了牢騷：“曉倩，不是嫂子說，你哥也真是的，結婚那么久，都不知道給老婆買件像樣的禮物，就連武陽那粗枝大葉的家伙，都知道給你買些精致的首飾，我卻一件都沒有，跟了他啊，真是覺得委屈！”

秦曉倩抿嘴一笑，炒了一個素菜，就關上火，用圍裙擦著手，來到窗邊，望著樓下負手而立的周景，臉上現出惆悵之色，沉吟半晌，才嘆了口氣，幽幽地道：“好了，我親愛的嫂子，別抱怨了，不就是一對耳環嘛，喜歡盡管拿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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