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憂郁

冬季選拔的賽制和ih不太一樣，比如，能參加冬季選拔的學校只有縣內八強；再比如，各都道府縣的ih參賽名額略有不同，但冬季選拔，各地將只有一個隊伍參加全國比賽。這也就是為什么真理能在路上看到跑步的翔陽學生的原因。

感冒痊愈后，真理重新開始騎車上學。今年的上學路線和往年不太一樣，去年的真理會盡量選擇能擋風的地方騎行，但今年，那個一開始和她不對付的不良少年，變成了每天早上會在路邊等她的騎行伙伴?？粗畨蹚念^裹到腳的全新保暖裝備，真理沒忍住，指著他壓在頭盔下的毛絨帽子哈哈大笑起來。

“倒也不用這么小心吧！”

真理的頭頂上方，除了針織冷帽之外什么也沒戴。

“你這種打扮的話，頭盔也沒有保護作用了啊?！?

“總之你不要再笑了！”

穿得嚴嚴實實的三井，騎著自行車的樣子有點像會騎自行車的哥斯拉。想到這裏，真理又開始大笑，惹得三井又羞又惱，埋頭猛蹬。真理笑歸笑，作為騎行的前輩，還是要為同伴負起責任，她一邊提醒三井不要騎得太快太猛，小心掉車鏈，一邊又教他如何保暖，最重要的是帽子、圍巾、手套，膝蓋也要註意保暖，如果不想太麻煩，就先體驗一下騎車時的冷風，風吹哪裏最不舒服，就在哪裏準備更多的保暖措施。頭盔之類的，其實完全沒必要，畢竟那天有人在欄桿上撞了好幾圈都沒事，再說了，也有人還在當不良少年的時候就不好好戴頭盔。

三井頂著冷風還嘴：“這么大的風，你還這么多話，是不是有病??！”

“我一直很喜歡和別人在路上聊天的！”真理大聲說，“就算風很大——我也要說！因為我很開心！”

路上說了太多話，到了學校，真理反而沈默了。灌了一肚子冷風，現在她肚子的上半部分又漲又痛，想吐卻吐不出來。

受到教訓了……她趴在桌子上，欲哭無淚地想。嗚嗚，不開心了，不敢開心了。下次騎車要閉好嘴。

腰椎有些不舒服，真理扭了扭，換了個姿勢，側著臉趴在課桌上，兩只手捂住肚子。班長不禁關心起來，問她要不要去保健室。

“暫時不用……”真理擺擺手，“待會兒喝點熱的就好了?！?

三井他不會受涼吧，畢竟是第一次騎車。她悶悶地想著。

在熱焙茶的作用下，腹部的不適感總算減輕了。熬過兩節歷史課，終于到了吃午飯的時間，真理不敢再次挑戰冰冷的午飯，決定再去自動販賣機那裏買瓶熱飲。手指在咖啡和紅豆湯之間猶豫不決，真理決定同時按下兩個按鈕，哪個先出來就喝哪個。

自動販賣機的內部發出運作聲，真理后退半步，聽到兩個金屬罐碰撞在一起的聲音。她有些詫異，打開取貨口，一瓶紅豆湯，一瓶拿鐵咖啡，微微冒著熱氣，堆在取貨口的后面。

大概是因為故障，兩瓶飲料都掉出來了。真理大驚失色，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多出來的飲料。思來想去，她把兩瓶飲料都揣進了口袋裏，畢竟，是機器故障，她又不是故意的。

走了兩步，她又忍不住返了回來，記下了販賣機故障反饋的聯系電話，打算放學后告知情況。多出來的一瓶飲料，真理決定給三井喝，順便分享一下這次的奇遇。來到三井的班級，她敲敲后門，看到正在和德男手舞足蹈說著什么的三井轉過頭來，又飛快地轉過頭去，故作鎮定地站起身，慢慢走出了真理的視野范圍。

“干嘛??？”

真理回頭，三井從前門繞了出來。有幾個人把視線投向后門，真理踮了下腳，遞出手中的兩罐飲料，“剛剛自動販賣機掉出了兩罐，給你一個。要喝什么，你先選。”

“為什么不是專門給我買的？”

“我又不知道你要喝哪個！”

“咖啡?！?

“……我也有點想喝咖啡?！?

“那紅豆湯行了吧?！?

“可是我也想喝……”

“那你問我干嘛！”

“快點啦，我還沒有吃飯。”真理把選擇權全權交給了三井，“哪個都好，你先挑嘛，其實我喝什么都可以?！?

“那還是……紅豆湯?！比咽址旁诩t豆湯的易拉罐上。

“你不是更想喝咖啡嗎？”真理把紅豆湯塞給他，但嘴上依然在動搖著三井的選擇，“不要勉強自己哦?！?

“別煩我了！”三井哀叫一聲，第一時間打開了拉環，以免真理反悔。就在他要喝下第一口的時候，真理的手，輕輕搭在了三井的手臂上。他低下頭，看著真理睜著亮晶晶的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

“餵——都說了不許反悔了！”

“沒有反悔，我就是想嘗一下嘛?！?

“不可以！”

“求求你！”

真理時隔多年沒有用過的撒嬌大法重出江湖了。她幼年時期就學會了如何讓自己的眼睛突然涌上眼淚，老家很多人都說她有當演員的天賦。果然，看到真理眼睛裏開始泛起水光，三井渾身僵硬，但仍然沒有放手。真理繼續緊逼：“hi——sa——”

“好啦好啦給你喝！”三井最后只能舉手投降，把紅豆湯讓給了她。

“別露出那種表情，我只是想嘗一口?！闭胬斫舆^易拉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看著三井的臉色，再看看手裏的飲料，“那個……你有潔癖嗎？對不起，反正你也更想喝咖啡吧……”

最后，捧著一罐咖啡的三井呆滯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感覺被耍了……他的腦子裏反覆回蕩著這句話。

耳邊似乎有朋友起哄的笑聲，亂糟糟的，大概內容無外乎是“還沒有接吻嗎”“因為潔癖錯失了大好機會啊”云云。聽著聽著，三井的神經逐漸被這些內容連接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近似后悔的情緒。

“啊?。。?！夠了！??！別笑了！?。　?

在朋友強忍著、卻依然小聲洩露出來的偷笑聲中，三井開始趴在桌子上裝死。

只有把身心投入到籃球上，才能讓他忘掉現在的窘迫。放學后，他立刻收拾東西，直奔體育館而去。想起秋之國體的合宿，那個和真理關系很好的神宗一郎睜著圓眼睛，一臉天真地說“我的投球是全憑努力練出來的”，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就是一天兩百球嗎，那我三井壽就投三百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