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修)
不死鳥是古希臘神話傳說中的生物。
相傳每隔五百年,它便會引火自焚一次，然后又在焚燒留下的灰燼裏，浴火重生。
當(dāng)初那個真正的“人造太陽”計劃選擇以這種神話生物命名,本身就包含著一種美好的祝愿——
人類不滅，星火長存。
只是這涅槃的火燒到一半，卻在四十七年前,被一盆冰水生生澆滅了。
不大的一方實驗室裏，前塵往事都在記憶裏走過一遭。安珀覷著楚霽的神色,沈思少頃,才開口道：“你剛才說‘不久后的一天，能回到氣泡壘’，是什么意思？”
楚霽神色平靜道：“就是您想的那個意思。”
安珀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少見地出現(xiàn)了意外的神情,她稍稍睜大了眼睛：“你是想……”
楚霽微微一笑：“您只需要做好您一直在做的事，其他那些繁雜的計劃,無需您來費心。”
安珀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后，終于點了下頭，緩緩道：“好，那我就先不問別的,也不去管你說的‘最理想的狀態(tài)’要如何實現(xiàn)。只是一直以來，‘不死鳥’計劃從不是我一個人在做。當(dāng)年團(tuán)隊裏的人，如今死的死,散的散，留在氣泡壘那邊的暫且不提,當(dāng)初隨我們一起逃亡出來的，除了我之外,恐怕也只剩下兩三個連路都快走不動的老骨頭了。
“而且四十多年過去，我并不清楚如今氣泡壘內(nèi)的科技水平，發(fā)展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再說當(dāng)年‘不死鳥’計劃的研究所，也并不在氣泡壘，如今那個地方恐怕早就已經(jīng)冰封三尺……所以我給不了你一個明確的答案。”
這明明絕對算不上一個好的答案，楚霽卻仿佛吃下了一枚定心丸般，眼底竟折射出一片熠熠的光來：“所以是有希望，也有可能的，是嗎？”
自從相識以來，安珀還從沒有見過楚霽臉上流露出這樣鮮明的情緒，別說是她，就連天狼也是第一次見。
楚霽好像總是漫不經(jīng)心、大局在握的，不論什么時候，哪怕唇齒相抵、肌膚相親，都依舊隔著一層無形無色的紗，讓人看不清，也摸不透。
然而此時此刻，他內(nèi)裏卻仿佛有什么東西被點燃了一般，終于破開了他游刃有余的外殼，竟透出了一隙真實的活氣來。
見他這個反應(yīng)，安珀就算是有千百般顧慮，一時間也說不出口了。
她終于還是將那些涌到喉嚨口的話咽了回去，大概是受到了楚霽的感染，心底最深處居然也罕見地生出了幾分希望，連帶著冷卻了多年的血，也跟著微微發(fā)燙起來。
——四十七年前，“不死鳥”計劃其實已經(jīng)初步成型，在理論層面和模擬實驗上，也都取得了很大的進(jìn)展。只是當(dāng)年遭逢變故，一朝大廈傾倒，許多人員離散，資料也在匆忙中丟失了太多，最終也沒能得到一個結(jié)果。
但如果，如果……
思及此，安珀猛地打住了自己的思緒，不敢再往下想。
她到底經(jīng)歷過不少大起大落，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不敢提前激動歡喜。最后只是看著楚霽，十分冷靜地說：“對這件事，我也沒有多少把握。要耗多長時間、多少人力物力，最終又能取得一個怎樣的結(jié)果，這些我都不敢保證。
“而且這裏畢竟是布拉韋裏，如果想要達(dá)成你說的那些前提條件，光得到我的認(rèn)可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未來的阻力恐怕還會很大。”
楚霽卻似乎對她說的那些都并不擔(dān)心，回頭看了身后的天狼一眼，笑道：“這些您都不必操心，我既然敢來找您問出這個問題，就一定會盡我的全力，將其他所有問題都盡數(shù)解決。我會努力為重啟‘不死鳥’計劃鋪平道路，您只需要潛心研究，別的都交給我和天狼就好。”
那天告別了安珀之后，楚霽又跟氣泡壘那邊進(jìn)行了幾次聯(lián)系。
他假死脫身后，氣泡壘新上任的指揮官是個白塔的中級軍官，算是以前特梅爾手下的人。用蘇恩斯的話來說，就是“草包一個”。
這倒也并不在楚霽的意料之外。
他一早就猜到特梅爾弄“死”了自己，必然會想辦法在指揮官的位子上，重新安插一個聽自己話的人。反正格蘭將軍是條千年的狐貍，估計已經(jīng)從蘇恩斯的反應(yīng)裏看出了些端倪，至于楚擇之就更不必說，這倆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不會攔著特梅爾往那個位子上安人，對于楚霽來說，反倒是件好事。
畢竟沒有人會不喜歡自己有一個“草包對手”，雖然這位新上任的指揮官能不能成為自己的對手，還不好說。
這期間，天狼又帶著楚霽在布拉韋裏到處逛了幾圈。偶爾有時候，他帶隊伍去冰原上捕獲獵物，楚霽也會跟著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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