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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囡囡回來了啊?飯還給你熱著呢，再吃一點?”

何意回到家的時候，客廳裏亮著燈，韓梅正坐在桌子旁邊納鞋墊兒。看到她回來，韓梅馬上放下手裏的針線站了起來去給她端飯菜。

聽到她的聲音，剛關(guān)好門的何意迅速把懷裏抱著的袋子往背后一藏，裝作無事發(fā)生一般聳了聳肩，“媽，我現(xiàn)在還飽著呢，留著一會兒咱倆吃宵夜吧！”

韓梅眼楮尖，早就看到她手裏有東西了。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忍不住打趣她︰“什么東西藏這么嚴(yán)實啊?男孩子送的?”

“不是，沒有，沒什么的。”何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急急巴巴地否認(rèn)。

韓梅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竟讓她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這下心裏倒真的有點好奇了，不過她不愿意說，她也不想強(qiáng)迫她。“好了好了，我不問了。你別急啊。”

何意頓時覺得心裏很愧疚，她只是想關(guān)心自己，自己的態(tài)度卻拒人于千裏之外。

“媽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沒關(guān)系，媽都懂。還沒有個小秘密呢，媽懂的。”韓梅笑著回道。“對了，囡囡你過來，我想跟你談?wù)劇！?

她突然的嚴(yán)肅讓何意心裏惴惴不安。

母女兩人坐在桌子前，韓梅一言不發(fā)定定地盯著她看了許久，她這種狀態(tài)讓何意心裏更加沒底。

“我們囡囡長大了。”看了半晌，韓梅紅著眼眶感嘆，當(dāng)年還沒她腿高的孩子，如今已經(jīng)亭亭玉立了。

看著她鬢邊的幾根白發(fā)，何意心裏止不住的難受。時光從來不等人，她長大了，媽媽也老了。她撲進(jìn)韓梅懷裏撒嬌︰“不，我沒長大，在媽媽面前我永遠(yuǎn)是小孩子。”

韓梅一下一下地?fù)嶂谋常Φ扩U“這么大的人了還撒嬌，羞不羞。”

“不羞，我就是不要長大，我要當(dāng)你一輩子的小棉襖。”

“好，你永遠(yuǎn)是媽媽最愛的小棉襖。”韓梅半是欣慰半是心疼，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當(dāng)年丈夫走的時候她一度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整天渾渾噩噩以淚洗面，甚至想過要跟他一起走。整個家庭的至暗時刻是囡囡用稚嫩的肩膀撐起了這個家，每天洗衣做飯逗她開心，帶她去看病去散心。以前被丈夫捧在手心裏寵得無憂無慮的一個假小子仿佛一夜之間被催熟了。

她永遠(yuǎn)記得丈夫頭七那天，囡囡翻出那瓶安眠藥的時候站在床前無聲無息地流淚。她就那么默默地站著，沒有說一句話，豆大的眼淚順著臉頰滾下來，滾到地上開出一朵朵晶瑩剔透的花。

久到她流不出眼淚來的時候，她突然開始嚎啕大哭，“媽，你是不是只愛爸爸......媽，你要走也帶我一起走吧，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她的每一聲哭訴都力重千鈞，重重地砸到她心裏，壓得她五雷灌頂，母女兩人抱頭痛苦。

正是她的眼淚喚起了她求生的欲望，囡囡已經(jīng)沒有爸爸了，她不可以讓她再沒有媽媽。

那一天過后，她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硬逼著自己吃了兩碗飯，母女倆默契地對之前的種種事情閉口不談。

轉(zhuǎn)眼間囡囡都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丈夫離開她也已經(jīng)好幾年了。

“囡囡，你長大了，可以談朋友了。我們囡囡這么好看，要是你爸還在的話，肯定不能輕易讓哪個臭小子把你拐走。”她說完就哽咽了，要是丈夫還在，她的囡囡也不用這么辛苦。“哎呀不提你爸，他要是在天有靈就保佑你找個疼你愛你的，日后回去讓女婿給他多燒兩柱香。他要是睡著了也沒關(guān)系，我們囡囡自己也能找到幸福。”

“媽......我不談戀愛我不嫁人了，我就一輩子陪著你。”

韓梅敲敲她的腦袋︰“說什么傻話呢，我可不想養(yǎng)一個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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