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扎魯申用氣聲低喝。
子彈打到了公鹿巨大的角上。
山間回蕩的槍聲給了米佳某種既視感。
扎魯申沒說什么，繼續(xù)找下一頭，指導(dǎo)他開槍。
第二次米佳打空了，獵物的邊都沒擦到。
“可能你欠缺這方面的天賦，像你母親一樣?！?
扎魯申不再瞅他一眼，獨自狩獵。
酷拉皮卡去幫忙把獵物抬回村落，扎魯申背著兩桿槍，不見米佳一起。
酷拉皮卡放下手裏的活到處找了一圈。
最終是在河下游的草間看到了那條米佳走到哪跟到哪的狗。
近岸淺灣中，米佳穿著衣服泡在裏面，只留個頭，瞇著眼睛用手兜石縫附近透明的蝦。
“準(zhǔn)備好換的衣服沒？”
酷拉皮卡站到水邊平坦的石頭上。
天上太陽很大，從一早就挺熱。
如果不是顧及臉面還有等會兒干活，他也想脫了衣服跳進水裏。
“打算怎么上來？”
捉到一只，米佳放進嘴，邊嚼邊說：“陰干。”
“……”
米佳其實體質(zhì)頗為強悍，自小無論亂吃什么都不怎么壞肚子，無畏風(fēng)寒潮氣。他會病成之前那樣才真叫人驚訝。見他現(xiàn)在似乎回到小時候一樣，酷拉皮卡倒稍感安心了。
“打獵怎樣？他帶你去，肯定要讓你接任祭司了。”
獲得這塊族地后，沒有需要全族決策的事，老族長去世，就沒再選舉族長。
慶典和糾紛一類有祭司主持調(diào)解就已足夠。
祭司相當(dāng)于全族最高話事人。
“或許我該離開?！?
“無論發(fā)生什么，你要知道你父親是個不擅長表達(dá)的人。你們以前相處得太少了，總要磨合的。”
酷拉皮卡猜想是又鬧了矛盾，但以前沒心沒肺的米佳，多少也有剛被罵了的郁悶感，當(dāng)下則什么都沒有。
“不想當(dāng)祭司嗎？還是怎么？”
米佳靜靜嚼著蝦，波光在他蒼白的臉上閃爍。
“漂泊這么多年，能定下來多好？別傻了……”酷拉皮卡忽然想到昨天他提到的，“有什么看不慣，等當(dāng)上祭司你就能一一去改變了。”
米佳睡著了似的。
一名婦女端著裝滿濕衣的盆特意繞過來，向酷拉皮卡打招呼，而后同米佳說：
“中午來我家吃飯啊，一定來！”
米佳禮貌笑著點點頭。
酷拉皮卡看著她走遠(yuǎn)，扭頭對他說：“大家多么敬愛你?！?
“這些年我也算閱人無數(shù)，可以說所有世界的人最普遍的創(chuàng)傷就是缺愛。當(dāng)然，是能搞到好處、變現(xiàn)的那種愛。認(rèn)清這點，還能去渴望那東西嗎？”
“可你愛窟盧塔族，你為之付出了一切，不計代價?！?
“但是死的他們?！?
“你這人一如既往的荒謬?！笨崂たㄕf，“你離開是要到哪去？哪又能比你千辛萬苦重新贖回的這片土地好？”
米佳不作聲，沾濕的睫毛扇動了幾下。
“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能問嗎？”
“嗯？”
“那次我們久別再見，”此事說來尷尬，“我其實應(yīng)該為拋下你道歉是不是？”
“因為我哭訴不想再被拋下了？”
“呃……”
“你還真信了?！?
他自嘲地笑道。
“有時候我說的話干的事自己都信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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