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算!”趙吉利也不廢話,抱雞崽似的,把乞力柔然抱上了馬。兩人騎著馬慢跑到了營地,伽羅祿見乞力柔然受了傷,一時顧不得身上的傷勢,想要起身跪拜告罪,卻不料乞力柔然理也不理,只是抱著阿明,眼神卻看著趙正。
“你當真不帶上我?”
“可敦歇息一會,自然會有人把你的車駕帶來。我們在鐵門關再碰面!”
趙正已經被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此時心思早已飛了八十多里,進了鐵門關,當下也不耽誤,交代了罕拿一些細節后,讓他多照顧可敦與特勤。罕拿自是撫胸答應,讓趙正不必擔心。
趙正看了一眼乞力柔然,暗嘆了一口氣,轉身便帶著趙吉利和向導,往鐵門關去了。
趙吉利追在趙正的身后,眼看離營地遠了,便問:“這婦人到底怎么了?看她那模樣,不會是喜歡上你了吧?”
“別瞎說,這里是安西!”趙正嘴上如是說,心中其實也犯嘀咕。乞力柔然你昨夜與今晨看他的眼神,讓趙正內心發毛。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男女間的喜歡,只是想,貴為回鶻汗國的可敦,可汗的正妃,怎得如此輕佻?莫說阿史那汗還未薨逝,只是昏迷不醒。就算他已死,汗國的可敦又怎能輕易招惹?
他代表的是大唐,一旦出了差池,傳出了什么緋色流言,回鶻人還不得對大唐吊民伐罪?反戈一擊?
趙吉利卻“吃吃”一笑,道:“元良你如今怎地這般小心謹慎?要我說,阿史那去了也就去了。你剛好出賣個色相,我等在安西的日子也好過一些。我聽說回鶻可汗就一個兒子,他一旦薨逝,必定是那明特勤繼承汗位。你若是得罪了這小娘子,你就不怕她愛而不得,給我們使絆子?我知你家中有嫂夫人三位,可再多一個又如何?而且還極有可能是回鶻皇太后,這牌面……便是在朝堂,旁的人還不得羨慕死?”
“呸!”趙正啐了一口,“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跑在前邊的向導回過頭來,一臉好奇,不知他們在說些什么。趙吉利連忙閉了嘴,只是看著趙正,玩味地笑。
可趙正沒心思開玩笑,他知道這玩笑的背后意味著什么。他與周家姐妹,那是趙金玉和平涼嬸娘們做的決定,他沒拒絕,那是因為有周集的關系在。他與達念,是因為達念救了他的性命,二人相攜,日久生情。
看似家中三個美眷,實則要說趙正花心,卻純屬信口開河,冤枉好人。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趙正心中自有一本賬簿。
而且這事也只是趙吉利個人的臆測,八字仍沒一撇,便有的沒的,說得跟真的一樣,實屬可笑了些。
趙正囑咐道:“此事休要再提,不然你便回平涼吧!”
趙吉利見趙正一本正經,知道他是認真的,于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默默地趕路。
八十余里路不過個把時辰的事,那向導輕車熟路,徑直將人引到了鐵門關下。
那鐵門關依兩山而建,扼守山路險要,關墻與山體相連,關上箭樓聳立。乃安西通往北庭的重要隘口,如同一扇鐵門,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過鐵門關,順孔雀河往南走山路二十里,便是廣袤的安西大漠,出了山往東是焉耆,往西是龜茲。
吐蕃軍隊在關外連營三十里,設寨十八座,牢牢地封住了鐵門關向東西的交通勾連。
關墻上汗庭狼旗遍布,關內營帳滿地。龜茲與焉耆數千難民,帶著牛羊,漫山遍野,到處都是。
向導去了關前大營,趙正則牽著馬匹,四處轉了轉。
鐵門關原本只是一處關卡,說地勢不適合放牧更不適合耕種,只單純地用于軍事。是以鐵門關內外并無市集。此時倒是有人支了攤,賣些盆盆罐罐,胡餅羊湯,別的就再也沒了。
往來巡視的哨隊倒是一隊接著一隊,穿著皂色甲袍,裹著頭巾或戴著高頂氈帽,背著尖頂鐵盔,下著土色布裙,腰間挎著細長的回鶻彎刀。
趙正尋了一處陰涼的羊湯棚子,坐下叫了盆羊肉,路面上一隊騎兵馳過,頓時灰土飛揚,迷了雙眼,丈內竟是不見人影。
趙吉利“呸”了一口帶著沙土的唾沫,齜牙咧嘴,道:“這滿地的馬糞,連聞著的都是牛羊的膻味。都吃羊肉,怎地涼州就不會死這般情景?”
趙正道:“此處山谷阻擋,風自南北灌入,便在關內關外來回激蕩。灰土沙石被風卷著跑,那牛馬羊的糞便味道,不就跟著到處亂竄?”
他取了一方布帕,遮住了口鼻,又學著回鶻人的模樣,弄了一截稠料,蓋在了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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