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是我糊涂了。”程云硯撐著身子坐起來，看到門口剛好有宮人送藥過來，他一點也不想喝，又苦又澀，難以下咽，可是現在他必須要喝。
若非自己病了，顧長辭也不會這般溫待他。
“朕就等著這碗藥呢。”顧長辭接過藥碗，起身走到軟榻邊坐下，吹了吹熱氣騰騰的湯藥，用勺子給他餵，“快點把藥喝了。”
此舉又讓程云硯一驚，他真覺得好似在夢中，那么不切實際……從前一直渴望的關懷和照顧，在此刻一一實現，他低頭喝藥，再苦也心甘情愿。
不經意間，淚水從眼角滑落，顧長辭連忙拿來帕子給他擦拭：“你，你怎么哭了？”
“陛下若能日日都對我這么好，我便不會哭。”
“朕對你不好么？”顧長辭疑惑，“親自給你餵藥，這還不算好？打完走那群御醫后，朕就一直在等這碗藥，親眼看你服下，才好安心離開。”
程云硯用力撲在他懷中，緊緊圈住他的腰，搖頭道：“求陛下不要再說了，就當做你十分在意我好嗎？”
“別鬧，云硯。”顧長辭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扯開，將人按倒在床上說道，“朕若不在乎你，也不會親自來看你，可那種在乎并非你所求，朕也給不了你想要的那種感情。”
“正如傅千絲一樣，你們都想得到朕的愛，可誰又在乎朕的心意？感情是兩個人兩廂情愿的事情，而非一人孤註一擲。”
“對不起，陛下……是我讓你煩憂了。”程云硯立刻恢覆理智，看著身邊人站起來，他差點脫口而出，想質問自己究竟有哪裏比不上那個鮫人……
還好他忍住了，不然，怕是已經徹徹底底輸了。
明明有了應離蠱，卻還是得不到顧長辭的心，他覺得自己當真是個廢物，從前只覺得在他身邊便覺得足矣。現在他身邊只有自己，卻又不甘滿足，想要更多。
為什么就是不能對他動心，他看向顧長辭，那身影如此決絕，無時不刻拒絕他的靠近，這便是報應不爽么……
顧長辭道：“你若無礙，朕便走了。”
程云硯深吸一口涼氣，痛心道：“陛下慢走。”
御花園，湖邊。
墨煞坐在亭下，爐火旁熱酒一壺，程云硯陪在一旁，端著熱茶取暖。
“這天，好似要下雪了。”
“公主喜歡雪？”
“不，是渲歌喜歡。”墨煞笑著看向傅聞顏，問他，“你喜歡雪么？”
傅聞顏道：“喜歡。”
墨煞道：“不知程大人可有得到陛下歡心？這么久了，總該有些進展吧。”
程云硯道：“陛下已經去見墨意瀾了，我派人暗中觀察過，時而得空，便會翻墻入拂瀾殿，我亦是沒辦法阻止。”
“本座知道。”墨煞端起酒杯淺酌一口，果然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前些日子，本座想拉攏顧棠之和裴宣，他們二人都是顧長辭的親信，可惜，未能招入麾下。”
“那顧棠之著實很棘手，油鹽不進，無從下手呢。”
程云硯道：“誰說無從下手，裴宣便是他的軟肋，若能從裴宣下手，便好辦多了。”
墨煞道：“看來還是程大人了解的多，本座須得敬你一杯了。”
程云硯舉杯道：“臣以茶代酒，敬公主殿下。”
二人相談間，忽見顧長辭身邊的宮女香屏走過，程云硯知道那是貼身服侍顧長辭的丫鬟，明霄殿諸多事宜，都有她一人打點。
思索至此，他忽然暗暗生出一個想法。
“公主殿下可識得那捧著衣衫去浣衣坊的宮女？”
“陛下身邊的伺候的，本座自然認得。”
“既然公主認得，那就好辦了。”程云硯笑著將茶飲盡，眼中透著狠毒，“如果能除掉她，自可安排新的人去伺候陛下，監視明霄殿，豈不方便得多？”
墨煞眸中一亮，二人一拍即合，她不禁有些佩服起眼前這個病秧子，雖病弱，卻能細致入微的觀察到每個人，拿捏每一處軟肋：“秒啊，依程大人所言，該如何做呢？”
程云硯道：“只需借公主身邊的殺手即可。”
墨煞向夜隱風遞去眼神，夜隱風會意來到程云硯身邊，低身附耳聽著交代，隨后將前往浣衣坊的香屏攔住，帶到他們二人身前。
香屏不知所措，只顧著給他們二人行禮：“見過公主殿下，見過丞相大人。”
程云硯試探道：“你可知，陛下近日見過何人？”
“奴婢不知……”香屏搖頭，心中隱隱膽怯。
“看來你不肯說實話啊。”程云硯伸出手指挑起香屏下巴，眸光陰沈道，“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陛下究竟有沒有偷偷去過拂瀾殿。”
“奴婢……”香屏渾身顫抖，被壓迫的快要喘不過氣，她不想背叛陛下，所幸閉口不言、
程云硯道：“行了，既然你不肯說，我也不逼你。對公主無用之人，也沒必要留著，要怪就怪你不識抬舉。”
話音剛落，香屏便被夜隱風一掌打暈，她手中衣衫散落在地，夜隱風將她整個人扛起，撿起衣物往湖邊走。
墨煞道：“我們也該走了，不然一會打撈尸體，要看到你我了呢。”
程云硯起身道：“此地確實不宜久留，公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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